”振國答道:“初受外感,尚宜發散,何況慈躬的風寒,系日積月累,蓄在體內,只因子日間滋補得好,一時未曾發洩,病根卻愈積愈深,來時既由積日而成,去時也非一朝一夕所能見效。雖然可以內消,不過遏止了寒熱,只怕欲速則不達,反遺後患!”高宗只是要遏止,說道:“請醫診脈處方,所望服藥後,能使寒熱透涼,解除痛苦,若反促寒熱加甚,何必多此一舉呢?”振國執意不肯遏止。原來他是越州的名醫,並不是太醫,只因高宗初到越州,忽然臥病不起,太醫診治無效,才請振國入宮,一藥而癒,就此宮眷有病,也請他診治。
當下,他不肯處方,向高宗說道:“小臣不敢單獨負責,陛下何不另召太醫入宮診察,或有良方,能使慈宮霍然告痊。小臣暫且告退,如欲臣會同擬方,請再傳召,臣當立即入宮。”說罷,退行幾步,轉身揚長而去。高宗姑念他治癒過自身病症,只好由他出宮,另召太醫何莊替太后診察脈理。高宗就把和振國問答的話,約略說明。那何莊是個庸醫,本來在臨安行道,因為時常送人性命,當地無人求診,他才運動到太醫院供職,宮眷被他送終的,已經不少咧!當下,他就依著高宗的意見處方,由宮人接去配藥煎湯,進奉太后服下。次日,寒熱稍退,再召他複診,就將原方略加增減,又服一劑,果然寒熱透盡,不過仍覺四肢無力,頭重目眩,臥床不起。高宗親至榻前問道:“母后,胸中可覺舒暢些?”太后懶懶地答道:“胸腹中依舊難過得很,比較有寒熱時更覺不適了。”高宗安慰了幾句,退去料理國事。那太后風寒蘊在臟腑間,正在向外發洩,忽然被何莊用藥遏阻,好似一堆旺火,上面用木板壓住,下面仍在那裡燃燒,故爾腹中愈覺不適。隔了五六天,寒熱復作,來勢比以前更覺利害,日夜大熱不退,神志昏迷,口中時作囈語。高宗得悉,連忙入宮視疾,一面召何莊入宮診治。何莊按過脈象,見洪大而速,病勢非輕,也知是被自己遏阻而成,他若立時變計,未必無挽救方法。無如他是個固執一見的庸醫,替人治病,一誤不容覺悟,初診用了涼藥,複診不肯用熱藥。他以為前後自相矛盾,被人詰問起來,何辭以對,所以這時他仍用前方,把分量特別加重,吩咐要用大罐煎煮。高宗接閱藥方,見和前方無甚更動,就命宮人趕緊配藥煎煮。不料連服兩劑,好似火上添油,太后的病勢益發沉重,知覺模糊,時常厥暈。高宗急得六神無主,帶著妃嬪,在病榻前侍奉湯藥,還擬召何莊診治。
虧得和義夫人吳氏攔阻道:“何太醫是個庸醫,周、錢兩宮娥害病,都是被他送終的,還是另請高明為妙。”一語提醒了高宗,才想起夏振國原說不能用藥遏止。早知如此,悔當初不聽了他的話。想到這裡,就命內侍飛馬往召,一剎那振國入宮。
高宗向他說道:“悔不曾聽你良言,母后病勢益發沉重了!”
說著,遞過何莊所定的藥方。振國披閱一過,就替太后診脈,良久始畢,退出寢宮,向高宗直言道:“熱入心包,無可救藥,縱使扁鵲復生,亦當束手!”高宗跺足道:“庸醫殺人,都是被何莊所誤,還望夏卿於無可設法之中,勉定一方,以救母后的生命。”振國答道:“醫家本有割股之心,何況太后是女中之尊,倘有一線生機,敢不竭力挽救?無如藥醫不死病,死病無藥醫。太后已病人膏肓,縱有仙丹,亦難續命。陛下既稱為何太醫所誤,小臣才敢直說,太后起病時,本甚輕微,服了何太醫的第一方,才把風寒外邪,扼住在臟腑間,外面寒熱雖退,體內卻發熱益甚。若於復病時,就召小臣診治,尚可設法挽救;及被他加重藥量,再事遏止,竟把邪熱逼人心包,以致神志昏迷,頓呈內陷之象。小臣醫道不精,實在束手無策,當世或有高明,能夠起此沉痾,也未可知。”高宗只是逼他處方,他卻一再拒絕,高宗就傳旨緊閉宮門,不放振國出宮。振國說道:“並非小臣不肯處方,實因命在呼吸間,無方可定。”說罷,提筆寫了至寶丹一粒,呈奉高宗道:“且用此丹化碎以開水沖服,守到來朝,病勢不生劇變,才可定方挽救,”高宗只好傳旨開放宮門,放振國出宮,一面遣內侍取到至寶丹,即向妃嬪說道:“朕聞割股療疾,可以感動神明,挽回親病。現在母后病在垂危,你們都是媳婦,誰能割股煎湯,衝化至寶丹,進奉母后服下,將來就立她為後。”眾妃嬪聞言,都面面相覷,良久無人答應。常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哪得會無人答應呢?原來有幾個嬪妃,自省沒有封后資格,不願去自討苦吃。惟有潘貴妃資格適合,理當由她討差,只因她生的太子已亡,不願受這割股之痛。高宗連問幾次,無人答應,惱動了和義夫人吳氏。原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