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甚了。單把脈息,不觀氣色舌苔,已經隔膜,若然連脈息都不能接觸,簡直以人命為兒戲。宮眷們害病,十個要死九個了。當下,盧再醫診罷兩手,退出寢宮,向內侍說道:”陰陽兩無,元氣早已耗盡;而且腹中還有死胎,攻之使下,病人正氣沒有,受不起痛苦,不待死胎墮地,先已氣絕;留在腹中,延日已久,早已發潰,也是要死。若在半月以前延我診治,一藥而死胎下,再藥而產母安;現在時間太遲;縱使扁鵲復生,也屬徒喚奈何,無可救藥的了。整備後事吧!“內侍還只是懇請處方,他竟掉頭不顧而去。延至半夜,昭容果然香消玉殞,一命嗚呼。太后得聞噩耗,掩面哭泣了一會兒,就傳旨著都指揮使楊維忠備辦棺殮,暫厝虔州;一面由維忠具疏奏聞行在。
且說高宗聞得金人遠退,整備西還,遂召群臣集議駐蹕之所。呂頤浩奏道:“將來宜駐浙右,徐圖入蜀,日前還宜少待啟蹕。”範宗尹道:“若使車駕入蜀,恐兩失之;據江表而圖關陝,則兩得之。”高宗道:“卿言甚善,呂卿太鰓鰓過慮了,殊不知金人視朕所在而進,即使入蜀,縱有棧道可守,安保金人不能攻入?航海原屬呂卿獻策,不過一時權宜之計,豈能鬱郁久居?朕意已決。”遂傳令啟蹕,徑至越州,下詔親征,即將越州升為紹興府。那下詔親征,是頤浩所請,高宗韙其言,整備巡幸浙西。御史中丞趙鼎素與頤浩作對,屢次參劾他專權自恣。頤浩也劾鼎阻撓國政。詔改趙鼎為翰林學士,鼎不拜;後改為吏部尚書,仍不拜;即日上疏辭官;疏言:“陛下有聽納之誠,而宰相陳拒諫之說;陛下有眷待臺臣之意,而宰相挾挫沮言臣之威。請即收回成命,後日方長,報國請待諸異日。”疏上,堅臥不出,及聞頤浩請帝親征,又上疏論頤浩過失,凡千餘言。頤浩因此求去。高宗也因他才不足勝宰相大任,姑念他在苗傅作亂時,倡義勤王,前功具在,特加優禮,下詔罷為鎮南軍節度使兼醴泉觀使;一面覆命趙鼎為御史中丞兼籤書樞密院事,並面諭趙鼎道:“朕聞前朝忠諫之臣,恨不之識,今於卿見之!”從此朝政皆由鼎執掌。那時金撻懶圍攻楚州,城中糧道又被兀朮截斷,守將趙立支援不住,遣人到越州告急。
趙鼎即命張俊往援,不料俊是頤浩的好友,不願受鼎派遣,堅辭不行。鼎只好改派劉光世往援。光世是個貪生怕死之徒,逗留江西,始終不赴楚州。可憐忠義不屈的趙立,竟與城俱亡。
高宗得悉,扼腕嘆息,下詔追贈奉國節度使,賜諡忠烈。楚州雖失,那江西的金兵,卻被留守司統制牛皋邀擊於寶豐,又被岳飛襲殺於靜安,金兵喪膽而逃。高宗得此捷報,稍覺寬慰。
霍地接到楊維忠報告昭容噩耗的奏疏,不禁痛哭流淚,心想:朕躬即貴為天子,應當享受三千粉黛的豔福,而今皇后遠處金邦,地北天南,難謀一面,愛情夫婦今生不知有無見面之期!
那昭容貌似邢後,特加寵幸,方冀她早生貴子,接回行在,以圖歡敘,哪知天不假年,遽爾與世長辭。莫不是朕躬福薄有以致之?否則哪得會皇后則南北睽違,嬪御則人天永隔,生離死別,交逼而來!枉為天子,反不如尋常百姓,一夫一婦,尚可偕老白頭。昭容若然常隨左右,或者不死,也未可知。現在尚有貴妃等隨太后遠處虔州,是宜從速迎歸,免遺後悔。打定主意,次日視朝,即向趙鼎說道:“”朕幼年本不識隆祐太后,自即位後,迎至南京,視朕猶如親生愛子,現在遠處數千裡外,兵戈擾攘,風鶴頻驚,朕心難安,亟宜迎歸奉養,以慰朕朝夕慕唸的苦心!“趙鼎答道:”百善孝為先,陛下思慕太后,理當遣使迎歸。“於是即遣盧益、辛企宗、潘永思等往虔州奉迎。
只因路途遙遠,半路還出了岔枝兒,以致三月遣使出發,直延到八月下旬,太后方至越州。
看官們,你道半路出了什麼岔枝兒?原來就是虔州土豪陳璧入。上文不是敘過他率眾圍城,索取宮娥裘翠娥,卒被楊維忠部下所敗,虔州存身不得,弄得進退維谷,還要受老父陳新的責備。本則陳新無志圍城,都是璧人極力慫恿出來的,如今有家歸不得,後悔莫及了!卻巧即時世亂年荒,盜賊蜂起,建州範汝為作亂,擁眾數萬,官兵征討,屢為所敗。統制李捧往捕,亦是被他殺得大潰而逃。於是聲勢日益浩大,璧人遂率團兵百餘人,趕往建陽投奔汝為,進見道:“太后及妃嬪現在虔州避亂,小將願往擄之,以作進見之禮,請撥健卒一千,以壯聲威。”汝為嘉其勇,即命為右隊先鋒,撥步兵一千,騎兵五百,歸他統率,並向他發令道:“即帶騎兵先馳,步兵繼進,速往虔州。若能將后妃嬪御盡行擄住,不得傷害她們生命,準備和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