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發現了,自己只喜歡那個人粗糙的掌心帶來的觸感,換成別的人,會很不喜歡。
孫四慶眼睛閉著,手臂胡亂揮動,嘴裡嚷著酒話,“媽的,你最沒良心了,賤女人,你不得好死!慧慧,你把錢還給我,有了錢,我能東山再起的……”
黃單說,“孫叔叔,我是季時玉。”
沙發上的孫四慶眼睛一睜,對著天花板茫然了一會兒,才有了焦距,“是你啊,你怎麼會在我家?”
黃單說,“你喝多了,我送你回來的。”
孫四慶撐著沙發坐了起來,他重重的抹把臉,“好孩子,等叔叔拿了那筆錢,請你吃肯德基。”
黃單記得,這是今晚的第二次,孫四慶跟他提錢的事,應該是接了什麼活,或者是要回了誰欠的債,“我還是喜歡小龍蝦。”
孫四慶臉被酒氣燻的通紅,“那就小龍蝦,小龍蝦好啊……”
他沒說完,就沒了聲音。
黃單的眼珠子一轉,“孫叔叔,沙發上不舒服,我扶您去房間休息吧。”
中年人沒反應。
黃單把中年人的一條胳膊搭在他的肩頭,他把人拉起來,慢慢攙扶著往房間裡走去。
房間裡也掛著結婚照,床頭床尾都有。
離了婚,妻子私吞他的最後一筆錢,偷偷跟別人跑掉了,孫四慶也沒把照片拿下來,找個角落堆放著,或者丟掉,他對妻子可能還是有感情的。
黃單飛快的在房裡走動,尋找有用的線索,譬如孫四慶跟老張不為人知的瓜葛,如果倆人有過節,他就能順著那根藤子往下摸了。
可惜沒有。
黃單的背後傳來聲音,“站住!”
他吞了口唾沫,慢慢轉過頭,發現孫四慶看的不是自己所站的位置,下意識的鬆口氣。
可那口氣剛一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黃單人站在原地,理智叫他儘快離開,身體卻動不了,腳底生了根,他知道這是未知出現時的本能反應。
孫四慶抄起床頭櫃上的茶杯就砸出去,正對著他眼睛看的角落,他的面色猙獰,胸膛大幅度起伏,“都他媽的滾,老子不需要你們同情,滾,快滾——”
下一秒,孫四慶就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
黃單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以前沒接觸過爛醉如泥的人,不知道會幹出什麼,只聽說過,五花八門的,都很厲害,譬如抱著陌生人哭喊,上演苦大仇深的戲碼,又譬如當眾耍流氓,還會放聲高歌,或跟暗戀的物件表白,花樣很多。
都是平時不表現出來的那一面,喝醉了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孫四慶奇怪的行為也算是醉酒後的狀況之一吧?黃單抿了抿嘴,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
房裡的哭聲持續了一會兒,孫四慶就昏睡了過去,呼嚕聲很大。
黃單長舒一口氣,他出房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了,就原路返回,把衣櫥給開啟了,裡面除了衣物,沒別的東西。
神經繃的太緊,疑神疑鬼的。
黃單關上衣櫥的兩扇門,腳步不停的離開,他開啟門邊的鞋櫃,看到裡面有一些拖鞋,款式各有不同,新舊程度也是。
孫四慶發現是自己能穿的碼數,他就真打算留著,慢慢穿。
頓了頓,黃單隨便拿了一雙拖鞋帶走了。
假如孫四慶是兇手,在他家裡沒找到兇器並不奇怪,畢竟藏在家裡,會很不安全。
孫四慶不是兇手,那他的拖鞋是怎麼回事?還有那晚詭異的一幕。
黃單邊上樓邊想,老張的死,警方都查不出來東西,破不了案,他憑一己之力,沒有線索也是正常的。
可轉而一想,這種安慰沒用。
因為三哥前不久下了通知,這次的任務要在一個月內完成。
黃單突然停下腳步往後看,有腳步聲從樓下傳來,越來越清晰,王志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王志驚魂未定,“臥槽,季時玉,我差點被你嚇死!”
黃單把鞋藏在身後,想想又拿了出來,刻意暴露的很明顯,“怎麼?”
王志幾個大步爬上來,“樓道里的感應燈不好,一閃一閃的,你丫的又穿一身黑站在樓上,能不嚇人嗎?”
黃單看看他背上的包,“你不是說晚上生意多,不出去嗎?”
王志擺擺手,“別說了,一言難盡。”
黃單故意走的慢,落在王志後頭,看他那揹包挺沉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