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動不動; 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腦子裡卻在不停地飛速運轉,半響決定靜觀其變。
想的再多,還是得等面前的男人出招,他才能想出應對的路數。
聶文遠把煙塞嘴裡叼著,他一個闊步; 一條手臂伸過去,扣住外甥的腕部; 將人往臥室裡一推,自己也邁了進去。
門在聶文遠背後關上了。
黃單的眼前有一片陰影,鼻端繚繞著一縷菸草味,他抿著嘴唇; 沒說話。
聶文遠扣住外甥的手指一鬆,他越過對方走向裡面; 在一張紅木椅子上坐下來; 那雙眼睛裡黑壓壓一片,猶如一個隨時都會大發雷霆的領導。
黃單倒是不像戰戰兢兢的小員工。
他本就是個情緒內斂的人; 想從他身上看出點名堂,很難。
聶文遠闔了眼簾抽菸; 那張有著桃花,眉眼深刻; 可以稱得上精緻的臉藏在煙霧裡面; 讓人感到不安; 連那身端正的氣質都模糊了起來,被這麼一弄,正派二字也離他遠去,陰霾正在往他身上靠攏。
臥室裡靜的掉針可聞。
黃單的身體重心從左換到右,又從右換到左,他有些口乾舌燥,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耐心和剋制力不那麼自信了。
這個男人跟前面幾次相同,又不同,多了幾樣東西,就像是從他身上覆制下來的,譬如喜歡吃的菜,相似的性格,似乎不是巧合,是蓄意為之。
目的不好說,有點像是在更深入的瞭解他,又彷彿是在提醒他什麼,或者跟之前幾次的經歷有關,男人記下了一些細節?他暫時還不能分析透徹。
黃單的眉心舒展,有一點他可以斷定,就是無論怎樣,他都知道,這個男人會對他好,把最好的都給他,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
不過,黃單眼下要對自己出現在男人臥室裡的行為給出一個理由,再把王明這件事解決掉,以免夜長夢多。
在壓抑的死寂中,聶文遠面無表情的開口,“怎麼,還要舅舅問你才肯說?”
黃單默了會兒,挪步走到男人那邊,他篤定的說,“舅舅,你故意讓我看到你出門。”
不然不會這麼快出現在這裡,一切都是這個男人設的局,等著他跳進來,而他現在就被困住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起疑心的?黃單的頭有點疼,最近他分明感覺男人在信任自己,他們之間相處的也很融洽,難道都是假的,只不過是對方在麻痺他的神經?好讓他放鬆警惕?
黃單問,“為什麼?”
聶文遠給出答案,“因為小於不乖。”
黃單的眼角微微一抽,他頂著強大的壓迫感看去,“你都知道了?”
聶文遠卻在這時搖頭,“舅舅在等小於親口說。”
黃單垂下眼皮捏捏小手指,他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其實他早就想說了,奈何時機不對,現在也不到時候,卻是箭在弦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走一招險棋,希望男人在還沒有對他徹底改觀,更沒有對他生出其他心思的時候,能夠相信他一次。
原主留下的痕跡不淺,沒那麼容易被黃單覆蓋。
黃單心想,如果這次不能得到聶文遠的信任,他接下來要面對的局勢會很艱難,到了王明那裡,自己不死也殘。
聶文遠把菸灰彈進菸灰缸裡,聲音裡聽不出情緒,“這麼說,王明是要你接近舅舅,再抓到舅舅的作風問題,讓舅舅身敗名裂?”
黃單點頭。
聶文遠的大手一揮,菸灰缸就被他揮出去,掉在地上翻了個跟頭,倒扣在外甥腳邊,發出砰的聲響。
黃單的鞋面上沾了一點菸灰,他也沒去管,只是垂眼站著不動。
吳奶奶在走廊掃地,冷不丁的聽到響動,她連忙走到房門口,衝著裡面大喊了聲,“誰?是不是小於?”
一門之隔,聶文遠的聲音很平淡,“是我。”
吳奶奶聞言就是一愣,要不是那聲音聽的真切,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文遠,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嗎?怎麼在房間裡?”
聶文遠說,“有東西忘拿。”
吳奶奶不疑有他,“那剛才是怎麼回事?碰倒什麼東西了嗎?要不要我進去收拾一下?”
聶文遠說不用,“我會收拾。”
吳奶奶聽了就沒繼續這個話題,她拿了掃帚要走,想想又折回來,“那孩子又在房裡睡覺,你回來找他談個話,年紀輕輕的,成天沒個正事做,總這麼混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你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