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大喇叭,黃單又一次成為畫室裡的焦點,他心想,其他人只是覺得新鮮,過兩天就好了。
晚上黃單特地沒走,他不但自己沒走,還喊了林茂,林茂喊了沈良。
三個男生在畫室裡畫了會兒,周嬌嬌跟她爸就過來了,最後一個來的是夏唯。
“你們果然都在這兒。”
夏唯走到沈良身邊,“我去你那兒找你,發現你的房間沒開燈,就知道你在畫室待著。”
沈良在削著鉛筆,“有事?”
夏唯說,“他明天來這邊。”
沈良說,“來就來唄,還要我們三跪九叩的迎接?”
夏唯把細細的眉毛一擰,“沈良,你這麼陰陽怪氣的幹什麼?他只是來走親戚,又不會進畫室畫畫,威脅不到你的地位。”
沈良的手腕一抖,鉛筆芯斷了。
畫室裡的氣氛很差,林茂懶的湊那熱鬧。
黃單不瞭解情況,想湊湊打聽點訊息,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還是周父出來緩解了一下氣氛。
跟昨晚一樣,幾人抓鬮,模特是林茂,他很不負責,椅子上面長了釘子似的,過會兒就挪挪,姿勢換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黃單他們在畫速寫。
有的人畫人頭的時候,不管模特是誰,男女老少,畫出來的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譬如周嬌嬌。
還有厲害的,畫誰都像自己,譬如夏唯。
黃單看她把鉛筆豎在眼前,量林茂的三庭五眼,結果畫的比例照樣都是錯的。
三小時沒到,林茂就撐不下去了,在椅子上癱著起不來,說當模特真他孃的累,還說什麼難怪老師要我們在學校里拉人。
林茂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他睜開眼睛,發現畫室裡只剩下自己,他罵了一聲,“怎麼都走了?還不喊老子一聲,真他媽的……”
話聲戛然而止。
林茂嗖地回頭,“誰在後面?舒然?沈良?嬌嬌?小唯?”
他把人都喊了一遍,畫室裡也只有自己的聲音,還有急促的呼吸聲。
黃單在外面洗手,聽到砰地聲響就立刻回了教室,看見林茂趴在地上,痛的齜牙咧嘴。
“你怎麼了?”
林茂看黃單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閃閃發亮的觀世音,他把嘴巴一撇,“舒然,剛才嚇死老子了……”
黃單把林茂扶起來,又去扶被他撞倒的畫架,“你……”
林茂的臉上有一片鮮紅,乍一看就是血,聞著味兒才知道是顏料,他一驚一乍,“操操操,怎麼擦不完,好惡心啊!”
黃單說,“回去再擦吧。”
畫室裡陰森森的,他打了個寒戰。
林茂正有此意,立馬就跑了,也不管後面的黃單,壓根就沒想過剛才是誰把自己扶起來的。
黃單蹙了蹙眉,他在走到畫室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看到。
第二天,黃單早早就來了畫室,門沒開,他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了沈良。
“怎麼就你一個,林茂呢?”
“還在睡覺。”
沈良沒說什麼,拿鑰匙把門開啟了。
黃單跟沈良並肩走進去,倆人好像衝的是同一件事,倆人把幾張畫看了一遍,都陷入了沉默。
林茂的人頭也沒有臉。
70。他們沒有臉
一般時候; 張老師跟劉老師是輪流來畫室的,倆人同時出現的次數很少。
畢竟他們本身就是大學老師; 課程時多時少; 充滿了不定數,拋開專業和嚴謹這兩塊不答; 單就指導的時間來說; 遠遠比不上那些只開畫室的美術老師。
來這個畫室的高三生; 幾乎都衝著明年的統考題目,因為據說這兩位老師每年都會參與出題。
能在考試前知道題目,還可以看老師做範畫; 自己跟著畫一張; 這跟進考場前一無所知的其他人比較起來,多了一些優勢,起碼不會兩眼一抹黑。
不過兩極分化會更嚴重,畫的好的會更好; 畫的差的依然很差。
就是所謂的爛泥扶不上牆。
上午過來的是劉老師; 他還是穿的一身長衫; 布鞋; 丟進哪個影視城搭建的民國街道上; 絲毫不覺得突兀; 倒是進了這髒亂的畫室,才是真的不搭。
地上有一層鉛筆灰; 果皮塑膠袋之類的垃圾東一個西一個; 有個學生的水桶翻了; 那兒有一大片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