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什麼聲音都沒有,我還來不及告訴他我愛他,他就消失了,徹底地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感覺我死了,靈魂上了天堂,跟著如歌一起飛走了。
如歌的葬禮我沒有去,我坐在房間的露臺上讀席慕容,陽光明晃晃的刺眼,媽媽站在我房間,對我說:“阿綠,你和你媽媽一樣,總要被愛睏死。”
我眼前的媽媽,並不是我的親媽媽,她是我媽媽的姐姐。多年以前,我媽媽愛上了一個男人,為他墜樓而死,只留下了我。
“你一直以為我不喜歡你,其實我是害怕你,你的眼神和你媽媽一樣銳利,淒涼,從小到大,都能把自己深深地壓抑住,等待某一天的暴發。”
姐姐說:“事到如今,我告訴你了吧,如歌當年在學校,是把你錯認成了我,那天我穿了你的綠色裙子,學你紮了綠色的頭繩,如歌以為我是你,可是我卻故意不告訴你,還騙他說你喜歡如楓,他就極力撮合你們。我霸佔了他三年,在高考結束他和我提出了分手,說他沒辦法繼續愛我。正巧遇到他們家發生經濟事件,我讓你錯以為我和如歌是因為家庭原因分的手。”
“阿綠,你知道那幾年,我有多嫉妒你嗎?我不想你們在一起,我痛恨你們相愛。阿綠,這幾年,我都在痛苦中煎熬,我對不起你們,你能原諒我嗎?”姐姐靠在我的床邊,哭到肩膀抽動。
眼前就是我一直認為無法超越的姐姐,她的美麗,無可挑剔,讓她驕傲的內心承受不了遺憾,而她一時的錯誤,卻造就了我一生的遺憾。
我似乎懂得了當初如歌為什麼說他叫雲楓,因為,起碼有一個楓字,是我喜歡的。
我在少年宮的頂樓放風箏,小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片綠色的樹葉,為了陪襯姐姐的美麗而活,遇到如歌以後,我覺得自己是一隻小小的風箏,為了等待如歌而活。
現在,我就像風箏手裡的線,被人握住,卻痛苦的生活。
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少年宮正中央的一切景物,我從口袋裡拿出如歌在考場上給我的紙巾,正面,是他洋洋灑灑寫的答案,背面,是一首簡單的小詩。
陌時綠如歌,少年落幽蘭。
一別數清風,舊夢薄衣衫。
我俯身,似乎看到如歌站在我13歲時站著的那個位置,拿著我的杏白色豎笛,用手擋著太陽,把頭抬起來。
“小阿綠,小阿綠,把手給我……”他在叫我。
15歲的聲音,瞳孔明亮,牙齒,是貝殼的白。
“如歌,如歌……”我把手交給他,感覺自己緩緩的下墜。
番外【二】
如歌和姐姐雙雙畢業的那一年,如歌沒有去讀大學,而是去了一間髮廊做洗頭小弟。而姐姐被劃分到醫學系的本碩連讀。
陌楓帶我來到他們家的休閒吧下指著上面空蕩蕩的位置說:“阿綠,我爸爸做生意被人騙了許多錢,連同這裡都要賣掉了,如歌不上大學,是為了給我存大學的學費。”牌匾已經不見了,我15歲再次遇到如歌的那個牌匾已經消失無蹤。
那天我有點難過,為了如歌的犧牲,為了牌匾的消失。
媽媽知道了如歌家的情況,禁止姐姐和他來往。姐姐開始和媽媽展開了一場維持一個月的愛情爭鬥。姐姐用逃,被媽媽攔在門口。又用跳樓,摔在草坪上住院好幾天。所有的藝術課程被迫停止,醒來就是流淚,睡夢中還喃喃地喊著如歌的名字。
隱約隔著門板,只聽見姐姐嚶嚶的哭聲和,我抱著白白,站在露臺上看窗沿滴落下來的雨水,絲絲入扣,墜入草坪的蔥鬱之中,將整個天都蒙上了淺灰色的霧。
拆散一對相愛的人,多麼痛苦?我不懂,因為我沒有和任何人相愛過,但我看到姐姐的臉,我便知道,那種痛苦,必定比當年我聽到姐姐和如歌在一起更難過。
晚上姐姐房裡的燈開了一整個通宵,第二天,終於從房間裡出來,臉色蒼白地坐在餐廳裡和我一起吃早餐。媽媽給姐姐夾了一個荷包蛋,聲音放軟了下來:“阿藍,媽媽從小花了那麼多心思在你身上,你知道媽媽的用心,聽話啊。”
我啃著一隻培根火腿,久久無法下嚥,倒是姐姐的眼睛滾出了許多淚珠,混著新鮮牛奶一起下嚥了。
果然書上說,自古最甜是愛,最苦也是愛。陷得越深,越難以割捨,一旦割捨,錐心之痛。
我的心裡,發生了很奇怪的想法,我突然想逃脫媽媽的束縛,活出自己的色彩,我不想像姐姐一樣,在面對親人和愛人選擇的時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