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熟悉的鬼壓床感又回來了,我自己熟悉的面容笑容燦爛了起來。我知道,他回來了。他的運氣真好,一回來,就等到了我的生辰,可意外的,他似乎沒有任何的不適應感,伸手要著屬於我們的生辰賀禮。師尊給了我們一枚叫做“流華”的玉佩,據說是空間法寶,他也顯得很高興的樣子。只不過,居然隨手鑲嵌進了心口處——開什麼玩笑!心臟是修真之人除丹田外唯一的要害,如果有一天有人把玉佩拔出來,我們都會立刻死亡的!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會死。那個人傷心失望的表情真讓我難受, 被皇甫流夜吼了幾句而已,至於那麼傷心麼?好吧,其實如果是沒重生之前的我,也許要比他還傷心吧。畢竟是那麼小心翼翼的愛戀,卻被喜歡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否決掉了。簡直像用刀剜掉心頭肉一樣疼,也會不停地哭泣吧,那樣難受那樣痛苦,就算是現在的我也會有些不忍心的。但是,白驚羽他……還是那麼狠心的扮成容九的樣子,帶走了他。
半年的折磨也許已經讓他渾渾噩噩了,我就那樣冷眼看著,對方什麼也不說,從一開始的害怕反抗,到最後的無謂。也許現在到亮處,也看不到那雙明亮的眼睛了吧。被折磨了這麼久,他早該變得厭惡一切了。
只不過最後我才發現,原來那個人,到底沒有變黑。就算是被抽去了所有的骨頭,就算遭遇著蝕骨之痛,就算親眼看著所愛的人【皇甫流夜】和他人【白驚羽】站在一起,笑得那麼燦爛,他也會溫柔地笑著,說:“沒事,沒事的……”
直到他死,直到他垂下手,直到他半點呼吸也再無,他的臉上,還是定格著那笑得溫柔的表情。就好像……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好像自始至終,他只是一個看客,看了一場事不關己,有趣之極的戲而已。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臉色很蒼白的青年,那個人有著奇怪的金屬骨節,就算露出了笑容也顯得很冷淡。他似是很抱歉地對我說:“抱歉出了點差錯…把你重生回來了,作為補償,我會消除所有人關於這一段時間的記憶,然後給你換個新身份的——只要你不說出關於雲楓的事情,怎麼樣?”
而我同意了。自此,我再不是容九的小徒弟,皇甫流夜的小師弟,而是白驚羽,容九徒弟的道侶,皇甫流夜的愛人。我得到了我曾經想擁有的一切,也就是前世“白驚羽”所擁有的一切。而他們的記憶中,再沒有一個叫做雲楓的人,不諳世事,會笑著溫和地說,沒關係的。
若干年後。
流光容易把人拋,轉眼間,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人依舊是那個樣子,只不過時光,卻早已不是當初的樣子了。又過了這麼多年,我早已忘了,所謂“雲楓”的音容笑貌,唯一還記得的和那人有關的東西,也許只有在漫長的時光中,我模糊不清的關於往事的記憶了。
某一天,我和皇甫流夜一同去一個山洞,據探查的人說裡面深不可測,威壓極其強大,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也可以進去。他們推測,這是一個封印著天材地寶或靈獸一類珍奇的山洞,可我卻覺得,沒那麼簡單。
與皇甫流夜邁步走了進去,皇甫流夜一進去,就臉色慘白,可我什麼感覺也沒有。於是我只好將皇甫流夜留在洞外,讓他等著我,我自己一人進去。裡面沒有什麼天材地寶靈獸,沒有什麼封印,只是一層流光盈盈的波紋。不知道對面等待著我的是什麼,但我仍然走了進去。
進去我就一腳踩空了,那種感覺,像是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一樣。我很害怕,真的,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害怕那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從一張硬邦邦的電腦桌上醒來。記憶瞬間回籠,而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些亂。
這居然是一個小說世界……我是一個穿越者,而那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只是一個書中的,可笑的故事而已……嗎?我用力揉了揉眼睛,那個故事還擺在那裡。署名該死的熟悉,劇情同樣該死的熟悉。只不過,沒有云楓。
作者筆名流雲落楓,文章的最後一句則是:“我曾以為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可是最後我錯了。”真是個演技帝,我那樣不屑的嘲笑著,卻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樣,輕聲哭了出來。就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感到慶幸、悲哀,還是釋然了。
沒事的,你錯了也沒事的。只要你還在就好,沒有消失就好。沒事的,像你說的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落楓流雲。
抓不住的流雲,停不了的落楓。
葬劍
容九,算是個小番外。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