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時間去給雲湧送請柬,一般情況交給秘書就行了,老雲偏不,電話裡讓他送家裡。
沒法子,晚飯都沒顧得上吃,就提前到老雲家裡等著。夫人下班早接待的方蟄,對他倒是很客氣,但是又帶著一點疏離。沒法子,方蟄的名聲不太好。
老雲回來看見方蟄,得意的笑了笑:“小子,想明白了?”
我明白什麼?我不明白。方蟄搖搖頭,其實心裡隱約有想法,就怕說出來露餡。
不確定的事情呢,平時胡說八道沒事,這會擺明了是雲湧的上課時間,亂說話怕是要被他看低的。乾脆,不如不說,順便滿足一下老雲的好為人師。
雲湧果然上鉤,嘖嘖兩聲:“你這小子,本事是有的,看問題很透徹,做生意也很厲害。但是有的地方還是欠缺了一點啊。算了,這種道理我跟你說了,你也未必能悟透,還得看你自己慢慢的領會。”得,等於沒說。
其實是雲湧不好意思說,有的事情真的只能意會,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至少雲湧跟方蟄就沒法開這個口,劉世鐸就沒那個忌諱了,該說的都說明白了。意思是一樣的。
方蟄點點頭:“那我慢慢的領會吧。”雲湧覺得無趣了,一伸手:“請柬。”
方蟄趕緊的從包裡掏出三張請柬,一張是寫了雲湧名字的,兩張空白的。
雲湧拿過請柬看了看,直接去了書房,方蟄趕緊跟上。
“看什麼看,磨墨。”桌子上有文房四寶,雲湧懶得自己動手了,方蟄很識趣的扮演書童。趁著這個機會,雲湧看邊上沒人了,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你覺得商人跟政府衝突麼?”
“這兩者怎麼說呢?關係很微妙吧?資本家這個東西,絕對不能放縱,這點馬克思說的很清楚了。政府對於國家經濟的整體發展,應該有一個把控。像米國那樣的體制,資本把持了國會和政府,遲早要出大問題。”
雲湧聽著一陣錯愕,這個話從理論上是沒問題的,但是現在的米國如日中天啊。
“仔細說說!”雲湧放慢了語速,語氣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資本掌權的後果就是最求最大的利益,把國家利益置於個人利益之下。這種事情華夏曆史上比比皆是吧?兩晉達到巔峰的門閥,不比現在米國兩黨代表的資本差吧?現在米國推廣全球化,後果就是資本最求最大的利益,國內實業空心化。全球化米國資本自然是賺了大頭,但是米國社會底層卻沒有被惠及。短時間內沒問題,時間長了出問題是必然的。”
“你這個說法太理論了,來點實際的例子。”雲湧面色凝重,拿出煙來給方蟄一隻,點上後安靜的坐著聽。方蟄繼續磨墨,繼續往下說。
“米國現在已經出現了實業空心化的趨勢,金融資本主導米國經濟,新自由主義提倡小政府,對華爾街的監管形同虛設,以資本的貪婪程度,十年?十五年?肯定會出大簍子。到時候怎麼辦?華爾街綁架米國政府,量化寬鬆,美聯儲印錢,全世界買單。遠的不說,就說現在的米國網際網路市場,泡沫已經存在了,就等一根針扎一下。”
磨墨完場,方蟄放下墨,雲湧看他一眼:“行啊,手藝還成,以前練過書法?”
方蟄敲了敲桌上的請柬:“我寫的。”雲湧一看請柬上的行書,微微頷首:“還行。”
說完拿一支筆,蘸了墨水在請柬上書寫,兩份請柬寫好了,遞給方蟄:“看看名字。”
方蟄一看就知道了,他請的是本市分管工業的常務副sz,還有新區的sj。
雲湧敲了敲新區sj那張帖子:“拿去,你親自去送。”方蟄一頭霧水的時候,雲湧來了一句,他也喜歡書法,我們之間有過交流。方蟄點點頭,明白了,這是熟悉筆記啊。那麼就不是有過交流了,是經常交流才對啊。
“這張我幫你送了。”雲湧拿起一張請柬,方蟄心頭一陣難以言表是情緒,頗為感動的看著雲湧,這個扶持力度太大了。就在方蟄想說點啥的時候,雲湧先開口:“行了,心裡有數就行,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出門,吃飯。”
晚飯是麵條,不是那種帶湯水的,而是加滷汁的那種北方做法。
雲湧拿著一瓣蒜遞給他:“來點?”方蟄搖搖頭,邊上的夫人微笑不語,記在心裡。
“嘖,吃麵沒蒜,是沒靈魂的。”雲湧一副不會享受的意思,方蟄拿勺子加了西紅柿炒雞蛋的滷汁,淡淡道:“我是南方人,我們吃麵都是有湯底的。”
“這倒是啊,不過要說吃麵,還得是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