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在司宮臺待了接近這個時辰,才動身從司宮臺離開。
這一個時辰裡,林昭詢問了周振許多事情,這位大太監也很給面子,只要是林昭問起的,他都一一回答了。
當然了,不管他怎麼回答,肯定是向著皇帝的,但是涉及到皇帝的地方,都是能隱則隱,春秋筆法一筆帶過。
不過即便如此,林昭也知道了許多他原先不知道的事情。
原本紛繁錯亂的長安城,在他的眼中,慢慢清晰了起來。
林昭離開的時候,周振親自把他送上了馬車,然後對著馬車躬身行禮。
“王爺慢走。”
林昭掀開車簾,看了看這位大太監,笑著說道:“周公公你也保重。”
兩個人,在司宮臺門口告別。
等越王府的馬車走遠之後,周振才會到了自己的班房裡,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沒有辦法,與林昭打交道,太累人了。
面對林昭,周振要時時刻刻想著應該說什麼,應該怎麼說,以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短短一個時辰,比他在宮裡伺候皇帝一天還要疲累。
就在周公公坐在自己班房裡歇息,準備一會兒去太極宮面聖繳旨的時候,一個小太監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周振面前。
“祖宗,宋王殿下來了。”
聽到宋王這兩個字,周振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老宋王已經薨逝,此時世子李煦已經襲爵,成為了新任的宋王。
這個時候,老王爺新喪,按理說李煦應該在家裡忙活事情,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跑到宮裡來了。
周振先是微微皺眉,然後點了點頭。
“請殿下稍後,咱家這就去見他。”
說罷,周振起身整理了一番身上有些褶皺的衣衫,然後邁著步子朝著外堂走去,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素衣的宋王殿下,正在司宮臺大堂裡坐著。
周振連忙上前,對著李煦躬身作揖:“奴婢見過王爺。”
李煦起身,先是看了一眼周振,然後開口道:“公公客氣。”
此時,這位新任宋王殿下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行禮之後,看向周振,聲音有些沙啞:“周公公,我聽說…越王剛剛來過?”
“是。”
周振低頭,開口道:“越王殿下剛走不久,這會兒應該才到朱雀門,王爺如果尋越王殿下有事,奴婢可以派人去叫住他。”
李煦再一次皺眉:“他來司宮臺做什麼?”
“沒什麼。”
周振聲音平靜,開口道:“就是來問一些事情,奴婢按照陛下的意思,已經回答了越王殿下。”
“問一些事情?”
李煦聲音沙啞:“好像,還在司宮臺放了兩個人罷?”
聽到李煦這句話,周振不由眉頭微皺。
看來,即便是司宮臺內部也不乾淨,也被人安插了眼線。
這位大太監面色平靜,他看了看李煦,開口道:“殿下真是耳聰目明,這個時辰之前的事情,您這麼快就知道了。”
李煦有些生氣了。
他直接起身,直視周振:“司宮臺是天子私地,如何能讓一屆外臣,光明正大的安插人手?!”
周振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殿下您,在司宮臺裡,未必就沒有人手…”
“你!”
李煦臉色鐵青,惡狠狠的看向周振:“周公公,你是天家的家奴!”
“家奴也要向著外人不成?”
“奴婢的確是天家家奴。”
周振微微欠身,淡淡的說道:“但是奴婢只是陛下一個人的家奴,奴婢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有陛下的授意,殿下如果有什麼疑問,現在就可以去太極宮……面聖。”
聽到周振這番話,李煦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向周振,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是皇兄……”
周振沒有答話,只是淡淡的說道:“殿下如果想要面聖,奴婢這就去太極宮,給您通報…”
李煦目光有些閃爍了。
到這個時候,他已經隱約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己這個皇兄,似乎……並不蠢笨。
宋王殿下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盤搜抬頭看向周振:“周公公…帶路罷。”
“我要面聖。”
周振立刻欠身低頭,然後帶著李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