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一路走進行宮,走到後院。
“官家!”
正坐在亭中的趙寧轉頭看去,看見一個青年向這邊快步走來。
那個青年正是趙構。
他站起來,也向趙構走去。
“臣參見官家。”
“九哥兒,好幾年不見了。”趙寧一把握住趙構的手,還是那般的親切,還是那般的關懷,“你都瘦了。”
“在西北的這些年,臣日日夜夜都在想念著官家。”趙構雙眼飽含淚光。
“你寫給朕的信,朕都收到,並且每一封都讀了,這些年在西北,辛苦你了。”
“都是為官家分憂,何來的辛苦之說。”
趙構看起來與過去有些不一樣了,面板曬得有些黝黑,也沒有過去那般光滑,甚至眼角多了一絲皺紋。
不過看起來更加成熟,更加穩沉。
“來,我安排人準備了佳餚和美酒,今日我們兄弟二人,便好好暢飲一番。”
趙寧拉著趙構的手,便往殿內行去。
“陛下!”
“嗯?”
趙構卻跪在了地上,說道:“臣有罪!”
“九哥兒這是作甚?”
“臣私自安排人去民間放貸,犯了大罪,請陛下治罪!”
趙寧一把將趙構攙扶起來,笑道:“今日只談家事,不論國事。”
“但是……”
“大過年的,難道你要跟我辯論個是非對錯?”趙寧依然和顏悅色地說道。
見趙官家如此這般親切,趙構心中的懼意才散了不少。
兩人到殿內。
不多時,桌案上又是羊肉,又是美酒,還有各種點心。
趙寧今日還真未談國事,就與趙構暢飲,順便聽聽他這些年在西北經歷的一些趣事。
例如不少吐蕃女子是極其希望嫁給宋人的,甚至不惜逃走。
不過逃走的吐蕃女子,被抓回去後要受到重罰。
礙於這個時代吐蕃女子是生育工具,倒不會判處死刑。
聽趙構說,河湟一帶,有許多邊民,娶了吐蕃女子。
趙寧心裡想著,這就是民族大融合。
可能那些吐蕃人,是羌人,與黨項人同源,正在慢慢漢化。
趙構又說了許多關於西域人越過祁連山,進入河湟一帶,帶去大量西域珍品的事。
說著,他自己還取出一個匣子,裡面是一顆寶石。
“官家,據說這顆寶石,是從更加遙遠的波斯帶來的,波斯的王公貴族們,喜歡這種閃閃發光的石頭,這是我託人千辛萬苦才買到,專程送給你的。”
“九哥兒有心了。”
“我還聽說,波斯的西邊,還有更加強大的突厥人建立的國家,現在西夏滅了,等待河西收復,我大宋可以與西域諸國通商。”
“你又在談國事了。”
趙構連忙舉起酒杯說道:“總是忘記,我自罰一杯。”
兩人飲到天黑,趙構便在行宮內住下。
兄弟二人其樂融融,至少看起來其樂融融。
但是聽聞康王回了長安城以後,孫傅立刻說了一句話:康王回不去河湟了,陛下以過春節的名義將他召回來,其實他在西北的政治生涯已經結束。
孫傅打仗負分,但是外交和政治都不錯。
從這件事的後續操作來看,完全符合孫傅的判斷。
它在持續發酵。
楊嚴當初在大殿內親口說是康王指使,哪有不透風的牆。
密信已經到了東京。
而且已經擺在了秦檜的桌前。
至於趙官家在長安開殺戒這件事,也已經快速送到了東京,這無疑再次在東京掀起了大的波瀾。
因為要安排新的官員,導致政事堂的幾位宰相大過年的都還在爭論不休。
宰相們在爭論人事問題,而以王宗濋為首的銀行官員們則已經開始加班加點討論民間私人借貸的問題了。
風向很明顯:不惜在長安殺他個人頭滾滾,也決不允許民間私營借貸。
大宋總銀行的高階官員們在靖康十二年正月初六這一天,開了一整天會。
開完會之後,銀行得出了一個天下皆知的結論:民間可能存在大量的私人借貸。
趕緊查!
第二天,王宗濋拖著疲憊的身軀,又開始召集大宋商司議事。
又爭論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