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完顏亮呢?”趙寧突然問道,“之前完顏亮以討伐金兀朮的名義發兵南下,他的兵到哪裡了?他是否會對朝廷收復燕雲再設定一道坎?河北禁軍,以目前的狀態,能否再與完顏亮的大軍打一場?”
趙官家一連串的疑惑丟擲來。
“完顏亮?”孫傅的聲音立刻拉高了,就像村頭那個剛與隔壁王大娘吵完架的李大媽,又聽到王大娘殺到自己門口來一樣。
“不過一蠻夷耳,在我王師面前,如朽木一般,陛下只需一隻腳跺下去,這些蠻夷就會顫顫巍巍匍匐在地上。”
“經歷此次戰役,我軍損傷可不少。”張浚立刻說道,“此時若是再強力北上與完顏亮的人打一仗,並非良策。”
“張相公的意思是,燕雲擺在面前,我們不取?”孫傅怪聲說道。
“取也是講究方法,難道孫侍郎不知當年大宋兵臨幽州一事?”張浚毫不避諱地問道。
這對於大宋君臣是一個禁忌,牽涉到宋太宗趙光義打下太原後,立刻北伐燕雲一事。
當年宋軍兵峰強盛,奪太原,滅北漢,趙光義卻不知足,立刻讓大軍北伐燕雲,結果疲勞之師被遼軍所敗。
這對於後人來說似乎很正常,宋軍被遼軍打敗不是家常便飯嗎?
但如果放在當時的環境下,就不正常。
當時的宋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與遼軍在邊境打了數十次不算大的戰役,沒有一場敗績,可以說讓遼國談宋而色變。
就是這樣的軍隊,奪下太原,立刻北上幽州,卻一敗塗地。
其根本原因還是急功近利。
將士們那都是一個個鮮活的人,是人就會累。
連岳飛打仗,都要極力保持軍隊士氣,才敢打硬仗。
眾人卻不敢接張浚的話了。
眼下金兀朮的主力雖說敗走,但宋軍也不好受,真要是再來一場硬仗,誰都不敢說自己能穩贏。
畢竟金兀朮是壓榨了燕雲的所有能量,配上金國最精銳的軍隊,打的這一仗。
“陛下,臣前些日已經書信張憲領兵前往幽州,若有機會可趁機取幽州城,據城而守。”
趙寧笑道:“看看,還是嶽帥有先見之明,在你們還在為城下金兀朮發愁之時,嶽帥早已派人去了幽州。”
“鵬舉果然非常人也。”範致虛立刻跳出來,“若此次北伐沒有鵬舉,我大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收回燕雲啊!”
“能收回燕雲,都是陛下聖明仁德。”張浚說道。
“陛下自然聖明仁德,但指揮霸州、雄州戰役,又快速南下,以雷霆萬鈞之勢擊敗金兀朮主力的可都是鵬舉!”範致虛繼續說道。
這下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咳嗽了兩聲,呂頤浩說道:“說起來,此戰鵬舉首功。”
“陛下,按照太上皇當年定的規矩,此乃封王之功啊!”範致虛繼續說道。
岳飛出列說道:“臣只不過帶著人衝鋒陷陣打了幾場仗,其餘皆是陛下與諸位相公運籌帷幄,不敢貪功。”
“有功就是有功,嶽卿這是怕被人忌憚?”趙官家笑著走過去,拍了拍岳飛的肩膀,抬起眉頭來,“朕從不猜忌任何功臣。”
話雖是這麼說的,可週圍的人眼睛都沒瞎,岳飛到城門口的時候,沒有人去迎接,倒是到了行在,才有王懷吉去迎接。
得知岳飛來了,趙官家那語氣,似乎也變得很尋常了。
但誰又能說這是猜忌呢?
“此次擊敗金兀朮,都有大功,嶽卿當以首功。”
趙寧轉身看向張浚,又說道:“明日先犒賞三軍。”
“是。”
等眾人離去,在行在門口,剛出來的範致虛疾步走到岳飛旁邊:“嶽元帥。”
“範相公。”
“恭喜元帥。”
“範相公何出此言。”
“復燕雲乃是太祖之遺願,今日為元帥所實現,必能封王拜相,成為我大宋有史以來第一人。”
岳飛乾笑兩聲,沒有接這個話。
範致虛是朝堂上有名的保守派,他恨不得仗打完後,把所有的兵權全部收回朝廷,收得乾乾淨淨。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願意把邊將們所有的黑料都挖一遍,一個個整治。
他說這些話,能相信?
“元帥任何某是在故意為元帥樹敵嗎?”
“不是。”
“某是真心敬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