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頤浩出列說道:“臣也覺得當如此,貨幣是信譽,朝廷鑄錢,遮遮掩掩,偷工減料,民間豈會願意使用,歷史上劣質貨幣造成的災難並不少,既然銀幣可以很好地補齊交鈔的缺陷,朝廷應當大力推行。”
蔡懋卻說道:“陛下,臣倒是有疑惑,若是再鑄造銀幣,大量流入民間,百姓不需要用交鈔了怎麼辦?”
呂頤浩說道:“那就讓銀行儲備銀,讓交鈔與銀幣和銅錢皆可做兌換,增強交鈔的信心。”
“如此,呂相公認為,應該繼續鑄造更多貨幣流放到民間?”
“如若不然呢?”
“絕不可行!”蔡懋說道,“通縮造成的民生問題固然嚴重,但是通脹造成的民生問題更加嚴重,而且此次與日本作戰,日軍為何有火炮?”
錢喻清看了一眼蔡懋,他似乎意識到蔡懋要說什麼了。
蔡懋繼續說道:“虞相公也說了,日軍的火炮是福建商人售賣過去的,康王剛去廣州,奏報中也提及到民間有人私鑄火炮,為何?”
卻無人回答他。
“皆因國朝這些年對商人過於縱容所致!”蔡懋的語氣出奇的嚴厲,“昨日賣火炮給日軍,今日是否有售賣火炮給南海?南海距離京師萬里之遙,現在南海之上,是否有大量火炮已經賣出去了,誰人知曉?”
文德殿內又是死寂一片。
“火炮流入海外,海外蠻夷掌握,在朝廷看不見的地方,聚集兵力,與朝廷對抗,甚至賣給大食人,在南海為朝廷培養強大的敵人,這種事,諸公為何不提?”
說到這裡,蔡懋看著呂頤浩:“呂相公認為呢?”
呂頤浩說道:“難道就因為害怕火炮流入敵人手中,便要遏制本朝商人?”
“商人這些年積累錢財眾多,為何福建之地,要等到虞相公去了,才能發現?為何之前沒有官員上報?”
“蔡相公之意是,福建出現官商勾結?”趙寧問道。
“陛下!請嚴查此事!”蔡懋義正辭嚴地說道,“臣認為,眼下並非一味放開之時,朝廷已經給了民間諸多利益,足夠百姓吃喝,若是此時還不加控制,後患無窮!”
“那你倒是說說,該如何做?”
“臣認為,並不需要鑄造那麼多貨幣,鑄造銀幣的唯一目的是補齊交鈔損壞帶來的商業短缺,朝廷應該降低對民間的貨幣供給,不能再一味向民間輸送貨幣,否則催生更多商人,這些商人與官員勾結,有朝一日,必是大患!”
趙鼎則站出來說道:“陛下,此事今日恐怕不能有定論,泉州商人賣火炮給日本人這件事,還是需要朝廷派人去查了再說,銀幣鑄造程序不可推辭,西北商貿現在也急缺新的貨幣。”
趙寧問道:“目前從日本運回多少銀礦了?”
“回稟陛下,目前抵達東京的有五百萬斤,這五百萬斤銀礦可以出一千斤到一千五百斤銀。”
這個數量顯然遠遠不夠。
陳規立刻算道:“去年戶部上報的總人丁已經超過12億人,若是按照每人持有50貫來核算,天下貨幣總值60億貫,交鈔佔六成,銀幣佔四成,需要24億貫銀幣,需要16億斤左右的銀。”
“催促韓世忠,加快銀礦運輸,從杭州再調派商船過去!”
“是!”
“陛下,泉州一事,老臣認為不能耽擱。”
“那你說派誰去查?”趙寧問道。
“康王在廣州,著令康王親自前往泉州查處是最好不過!”
“那就讓康王走一趟泉州,去查走私火炮一事。”
“是。”
錢喻清心頭微微一動,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蔡懋。
等傍晚回家的時候,錢喻清突然走訪了王宗濋的府邸。
“什麼風把錢相公吹來了。”
“王太尉就不要取笑我了。”錢喻清苦笑道。
“來來來,今日我剛好宰了一隻羊,你我好好喝幾杯。”王宗濋笑得很開心,他最近又長胖了,白白胖胖的,想來操心的事情不多。
不多時,下面的人上了烤羊肉,又上了酒,兩人吃得滿嘴油。
“王太尉,我問你個事。”
“何事?”
“泉州你熟嗎?”
“我一直在京師,泉州我怎麼可能熟。”
“我是說,那裡的商人,你不是總管天下商貿嗎,泉州可是我大宋第一大海港,你在那裡沒有安排幾個商人?”
“有倒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