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日,天未亮,趙寧剛更衣完,準備早朝。
高俅急匆匆趕來。
這早朝之前,一般大臣是不能隨意見皇帝的,除非宰相臨時有要事需要私下彙報。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高俅。
高俅掌皇城司,皇城司探察四方機密,隨時都可能有重要情報。
所以趙寧默許了高俅能在早朝之前前來彙報。
“臣參見陛下,聖躬安。”
天還在飄著小雪,趙寧站在福寧宮前垂視高俅:“這麼早,高太尉有何要事?”
“官家,現在整個京師都瘋了!”高俅疑神疑鬼地說著。
“哦,此話怎講?”
“十一月初五到十一月初八,三天時間,去太府寺登記出來的房產商社有二十家!二十家!二十家,陛下,二十家!”
“有何問題?”
“這不正常,臣去了解過,截止到現在,賣出去的地已經有一萬畝,偌大的東京城也才七萬畝,半個月賣一萬畝,這背後肯定有貓膩!”
趙寧心下了然,原來是關於房地產的。
“有什麼貓膩?”
“一定有人以權謀私,不僅僅是太府寺,還有銀行。”高俅神神叨叨地,“臣還去銀行打聽過,那些房產商人拿地找銀行貸款,銀行都是直接簽字蓋章,當場給鉅額匯票!”
“誰以權謀私?”
“王宗濋!”
“是哪些商社登記有問題?”
“沒問題。”
“那是銀行貸款有問題?”
“也沒問題。”
“拿地有問題?”
“太快了,這當中……”
趙寧笑道:“朕勸你還是少管閒事。”
高俅本來還準備說什麼,聽趙官家這麼一說,當場下意識地說道:“陛下教誨得是。”
“還有別的事?”
“不少官員私下都在議論現在的賣地。”
“怎麼說?”
“持反對態度的居多。”
趙寧眉頭一抬,冷笑道:“一個月前怎麼都沒提反對的建議?”
“這……”高俅訝然無言。
趙寧繼續說道:“一個月前,都認為這地沒人敢買?”
“可能是。”
“是不是你高太尉心裡比朕更清楚!”
高俅被趙官家這句話嚇得當場跪下,連忙說道:“臣罪該萬死!”
高俅心裡其實極其不平衡,他知道現在東京在玩賣地的新政。
問題是,他高俅在東京城內坐擁十幾套房產,從宋徽宗時代,高太尉就是大宋朝的老炒房客了。
當年高俅經常讓禁軍官兵們給自己修房子。
修好的房子,要麼高價出租,要麼等著蔡京印錢後房價暴漲,然後賣好價錢。
如高俅這樣的官員,大宋朝還是不少的,只要在權力中樞待過的,都知道大宋朝炒房是多麼的賺錢。
別說通脹嚴重的宋徽宗時代,神宗時代東京城的房價已經上天了。
連蘇轍那樣當過副宰相的人都買不起。
宰相們的“福利房”是神宗時代才開始的,之前的大部分高官,包括宰相,都只能租房。
宰相一個月俸祿多少?
宰相一個月的收入大概在900貫,東府一個抄書的吏員一個月大概15貫。
而東京城在神宗時代的房價已經到了9000貫起步。
宰相不吃不喝10個月可以買一套房。
不過大宋朝的宰相向來不是從貴族裡提拔。
真的上任宰相的官員,還有其他一堆的花銷,想要豪置房產,也要積攢好幾年。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分期付款。
而且宰相這個職業在大宋非常不穩定,要麼被懟得離職,要麼被罷免,可以說走馬觀花。
蘇轍這種做過副宰相的,也是積攢到晚年,才勉強買了一套。
當然,蘇轍是因為女兒太多,給了太多嫁妝。
那一個普通讀書人去官府抄書做吏員的,需要積攢多久呢?
每個月15貫,需要6000個月,大概500年不吃不喝,可以在東京城買一套房。
趙寧瞥了一眼高俅,說道:“起來,一大把年紀了,跪在雪地裡,染了風寒,傳出去別人說朕虐待大臣。”
“謝陛下。”
“他們對賣地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