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相互作用是需要時間的,大宋的變強,造成了新的矛盾格局,大宋變得更強,會造成更新的矛盾格局。”
“陛下的意思是,大宋變強,西夏會隨之變強,大宋變更強,西夏會隨之更強。”趙構說道。
“沒錯。”
“豈不是金國亦然?”
“沒錯。”
趙構臉上不自覺流露出一絲迷茫。
趙寧繼續說道:“想要滅夏,就要在下一次新的矛盾格局形成之前,畢其功於一役!”
“下一次新的矛盾格局?”趙構已經被這套理論震驚得不知所措了,忽然不知道這樣跟趙官家說話是不禮貌的。
“經過六年時間,大宋新政影響到西夏,形成新的矛盾格局,在此輪矛盾格局中,西夏強的是軍事,而不是內政。”趙官家言簡意賅地說道。
趙鼎接過話說道:“只有軍事強,是不能持久的,等下一次西夏人意識到這個弱點後,他們會繼續反思,開始學習大宋新政做全面改制,進一步激發西夏的實力,雖然因為人口和地理因素的限制,上限會很快出現,但實力一定會比現在更強。”
趙構終於聽懂了。
事物和事物之間不是割裂的,是相互作用,相互聯絡的。
趙構瞬間感覺自己彷彿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槓精為什麼是槓精?
因為在槓精的眼裡,世界的靜態的,只存在於他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
所以,他們看到此次的捷報後,就認為大宋朝的實力已經完全可以滅夏了。
他們看到隔壁鄰居頓頓吃肉,就以為天下正處於盛世。
而世界的本質是動態的、發展的。
儒家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沒有發展出事物動態發展的邏輯,而是過分強呼叫秩序來維穩天下。
在人為製造出來的制度完全框定了世界之後,矛盾本身的自主鬥爭和統一被限定住,從而讓世界失去其它可能性發展。
其實,無論是科學的探索,還是對未來制度的思辨,都需要一套全新的思維方式。
這就是趙寧寫《辯證法》的根本原因。
在儒家的舊秩序隨著時間慢慢鬆動的時候,需要新的思想補充。
這個新的思想就是:辯證法!
如果沒有辯證法加持,很難發展處系統性的科學理論。
想要點科技樹,不是單純地最佳化火藥,提升鍊鐵技術就行了的。
人們不能沉迷在科技的短視中,而忽略了理論科學的探索。
而理論科學的探索和發現,需要辯證法。
大宋朝的精英們如果不懂辯證法治國,遲早還會陷入到程朱理學的死衚衕裡。
張叔夜說道:“陛下,臣仔細看了劉錡的奏報,劉錫兵敗,雖說有劉錫本人冒進的原因在,但也存在劉錡作為全軍統帥,對敵情錯誤的預判的原因,劉錡對西夏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年前,這是一個錯誤的認知。”
“這也不能怪劉錡,西夏人在橫山一帶秘密發展,西北的細作多次深入潛伏探查,也未有所獲。”趙寧說道,“我們既要客觀地看待敵人,也要客觀地認識自己人對局勢的判斷。”
“是,陛下比老臣考慮得更周全。”
趙寧又說道:“但是劉錫兵敗造成的影響,在對軍政管制的層面,朝廷還是要做出獎懲的,劉錡自己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如果朝廷不懲罰他,其他統帥以後也會對敵情變化失察習以為常,這是致命的。”
張叔夜說道:“不如降劉錡為定遠將軍,罰一年俸祿,讓他繼續擔任鄜延路經略使,戴罪立功。”
趙寧說道:“其他人怎麼看?”
蔡懋說道:“老臣以為這個懲罰合情合理,既起到懲罰的作用,也不影響大局。”
何慄則站出來說道:“陛下,對於西北局勢,老臣倒是有話要說。”
“但說無妨。”
“以一人統帥陝西六路的做法,是否需要重新調整。”何慄說道,“自從我們拿到銀州後,國朝軍費預算向銀州傾斜明顯,在橫山擴大我們的城寨本身沒有問題,但陝西事務變多,老臣以為,僅僅是張相公一人坐鎮六路,分身乏術,朝廷需要對陝西六路做出相應的調整,以應付越來越複雜的西夏局勢。”
何慄說的這一點,聽起來像是對劉錡做出錯誤決斷的一種政策補充。
趙寧倒是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問其他人:“諸位以為呢?”
蔡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