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般的夜色籠罩了整個世界。
在山嶺之間的小道上,一群人舉著火把,正迤邐前行。
風雪打在他們臉上,渾然不顧。
僅僅只是休息了兩個多時辰,劉銳的人又開始趕路了。
對於劉銳來說,時間非常寶貴。
劉錡讓劉錫去威戎寨打防守戰,吸引西夏人的注意力,而劉銳的目的是出奇兵。
既然是奇兵,就要快。
那些山林間的火苗,在風雪中是如此地柔弱,似乎隨時都要熄滅。
“報!前方二十里便是威戎寨,過了那個山口,就是平地。”
斥候將訊息帶回來。
“暫時沒有發現西夏人的崗哨。”
劉銳說道:“再探,不可掉以輕心。”
“是!”
山裡的風雪越來越大,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風雪的聲音,但無論是山川還是寒風冰雪,都無法阻止他們。
過了不知多久,他們終於抵達那個山口。
周圍確實沒有西夏崗哨。
劉銳說道:“奇怪了,西夏人竟然不派任何崗哨到這裡?”
“我們仔細搜查過,確實沒有崗哨。”
天色矇矇亮。
那些山川的輪廓也顯露出來,就像一隻只匍匐在天地間的巨獸,猙獰可怖。
劉銳仔仔細細檢查了所有人的狀況,然後命令眾人趕緊吃早飯。
看著那些臉凍得通紅,甚至有人的臉已經凍裂開,手也凍裂開,劉銳說道:“兒郎們,穿過這個山口,我們就能擊敗西賊!我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好男兒就該上陣殺敵!”
說完,他讓全軍各自開了酒壺,大家都只剩下最後一些了。
“來!我們一起喝了它!喝完後,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劉銳說道,“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名牌,不會被忘記,我們不會孤單!”
說完,他第一個將酒一飲而盡。
其餘人也都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劉銳走到前面,翻身上馬。
這時,天色慢慢亮起來。
天武軍鐵騎如同一道安靜的洪流,流過山口後,開始伸展開,兵鋒俯瞰前面的西夏主帥營。
威戎寨城頭的宋軍還在駐守,清晨一片沉靜,絕望和沉悶的氣息彌散著整座威戎寨。
城內的每一家每一戶都睡不著覺,所有人都沉默著。
老母親為戰死的兒子而哭泣,孩子在睡夢中夢見自己的父親回來了。
為了威懾威戎寨的宋人,李良輔命人將戰死宋軍的人頭連夜砍了下來,堆在城外。
堆成了一座血淋淋的小山。
城寨內的軍民看到後,無不哭泣,痛罵西夏人。
西夏人則在城外不斷用言語刺激宋人,企圖將他們激將出城。
天剛剛亮,李仁禮便醒了。
他興奮得實在睡不著覺,便叫來李良輔,問道:“捷報派人送回興慶府了嗎?”
“殿下,您已經問第五遍了,派了好幾批人送回去。”
“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李仁禮覺得李良輔那種莽一點的方式倒也不錯。
“不如直接兵臨銀州?”李良輔說道,“我軍士氣正好打出來了,宋軍兵敗的訊息很快會傳回銀州,必然影響到宋軍計程車氣。”
李仁禮不說話。
李良輔繼續說道:“殿下,得先打,打了再談,不打疼他們,他們不會談的。”
“萬一他們從陝西增兵,把戰局繼續擴大呢?”
“您都說了,宋國東征高麗,怎麼會輕易增兵!”李良輔頗為激動,“宋軍絕不會繼續擴大戰局,我們只管兵臨銀州。”
李仁禮說道:“但銀州城實在堅固,我們無法攻克。”
“圍而不攻,圍城打援!”李良輔說道,“反正這裡離石州也不遠,我軍補給不是問題。”
“那威戎寨呢?”
“威戎寨的宋軍基本上戰死,我們只需要留數千人在這裡守著即可。”
李仁禮思來想去,昨天剛經歷一場巨大的勝利,現在他還在亢奮中。
“好!就按照你說的!”李仁禮當機立斷。
李仁禮喝了一口酒,豪情萬丈地說道:“傳令下去!全軍拔營,挺進銀州!”
他又補充道:“哦,在此處留兩千人馬!”
他話音剛落,忽然隱約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