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鐵騎出城後,迅速凝聚成巨大的衝勢,殺得本就疲軟的夏軍大潰。
六七千前鋒部隊如同退卻的海潮,開始往後面散落開。
一份份壞訊息傳到費聽容居那裡,費聽容居神色鐵青。
他的運氣說好也好,說差也差。
說好是下雨後,宋軍火器不能用,大大減弱了宋軍防禦能力。
說差是下雨後,攻城難度也陡增。
但你要說局面他能控制嗎?
他還真控制不了。
穿插到宋軍後方,他若不盡快攻城,一旦宋軍其他城寨援軍抵達,將出現被圍困在米脂寨外面的局面。
所以啊,打突襲戰可以,但你的軍隊作戰能力得足夠強悍。
就像衛青和霍去病的部隊,人們一提到他們,只知道他們搞長途奔襲。
但如果去讀細節就會發現,衛青在隊友拉胯、迷路的前提下,應戰人數多於自己的匈奴主力,居然把敵人主力打得差點全軍覆沒。
野戰能力強悍是一支部隊搞穿插突襲的基礎。
夏軍的野戰不是不強,但費聽容居明顯在戰術層面犯了錯誤,他不應該來硬剛宋軍實力最強的米脂寨,而是先去剪除米脂寨附近的清邊寨和暖泉寨,對米脂寨造成合圍之勢。
然而,仗已經打到這個份上了,肯定沒法退了。
再說了,費聽容居還有王牌沒有用。
鐵鷂子!
他帶了五百鐵鷂子,一旦鐵鷂子形成衝鋒,如古代陸地坦克。
此時,費聽容居立刻開始調動西夏騎兵和重騎兵鐵鷂子。
西夏輕騎兵從右翼開始出擊,在暴雨中快速奔騰,朝戰場奔去。
李永奇召來自己的兒子:“你不是想要上陣殺敵嗎?”
“父親是答應了孩兒嗎?”
“我現在是鎮守米脂寨的諸將,不是你父親!”
李世輔立刻肅然道:“末將但憑李總管吩咐!”
“我給你三千人,你去將西賊的鐵鷂子攔下來!”
李世輔頓時豪氣干雲道:“末將領命!”
“記住,只要鐵鷂子被攔下來,西賊此戰必敗無疑!若是無法擋住鐵鷂子,我軍危矣!”
“若不能攔住鐵鷂子,末將提頭來見!”
李世輔說完,便領了令牌轉身離去。
不多時,這位年輕人已經換上一身步人甲。
那甲冑上面佈滿了無數刀痕,甚至有的刀痕從肩部到側腹,足見當時的戰鬥有多麼慘烈。
暴雨在鐵甲上震起無數水花,但依舊衝不去那些已經凝固在鐵甲上的血漬。
李世輔雖年輕,但向來以勇猛著稱。
他舉起手中的斧鉞,最前面幾列步人甲都舉起手中鐵槍,呼喊道:“吾皇萬歲!為了大宋!”
言罷,眾人便走出了城門,進入戰場。
不,應該是進入修羅煉獄場。
此時米脂寨外面的雨水已經積起來,那些雨水的顏色是紅色的,一顆顆人頭從地勢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往水窪中滾動。
還沒有死透的人在血河中艱難地爬行,戰馬的鐵蹄濺起一大片血浪,上面的騎兵手持鐵骨朵、狼牙棒。
今日,這裡徹底變成了戰場絞肉機,參與進來的人,用血肉互搏、廝殺,將一切阻攔都碾壓成肉醬。
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只剩下最粗暴的殺戮!
顯然,宋軍也不打算打防守戰了。
大暴雨看似對宋軍不利,但其實大大虛弱了夏軍攻城的節奏。
一路又一路宋軍從城內衝出來,湧入戰場中,幾乎將米脂寨絕大部分兵力壓了出去。
西夏人的前鋒已經潰不成軍。
一封又一封壞訊息讓費聽容居暴跳如雷,他不甘心,在出動高機動性的騎兵後,他暴躁地開始了新一輪的動員,將一支又一支西夏精銳送上去。
戰場的範圍在逐漸擴大。
西夏騎兵在場中來回切割,好幾次將宋軍的衝勢阻斷。
雨慢慢變小,逐漸停下來。
半個時辰後,雙方都殺得疲憊不堪了。
這個時候,蓄勢的鐵鷂子終於出動。
在這種情況下,鐵鷂子的殺傷力雖說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卻依然堪稱恐怖。
鐵鷂子披著重甲,拿著鈍器,一路如同鋼鐵洪流碾壓而來。
此時的李世輔領著步人甲,殺得全身甲冑血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