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環顧一週,說道:“此事是四月的時候便已經發生,那時陝西尚未傳來金賊退兵的訊息。”
“在金賊未退兵之時,便急著為一己私利,陷害前線重臣!”
“這叫什麼?”
“這叫自毀長城,這叫助賊為虐,這叫弄權誤國!”
皇帝大聲道:“秦檜!”
“臣在。”
“你是刑部尚書,你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置?”
“這是欺君之罪,更關乎國朝安危,當然是斬立決,以震人心!”
“好,便依了秦卿之意,來人,將趙野、範訥推出去,砍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趙野大聲喊道。
但從外面進來的殿前司班直已經將趙野抓起來,往外拖。
範訥還想說什麼,也被拖了出去。
“陛下饒命!陛下!”
垂拱殿內又陷入死靜中。
秦檜繼續說道:“樞密院北面房郎中劉肅也參與其中,不殺不足以向天下人交代。”
劉肅連忙用頭撞地面:“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趙寧擺了擺手,殿前司班直便又將劉肅推了出去。
一邊的吏部尚書莫儔轉了轉眼珠子,連忙說道:“陛下聖明!此事實乃兇險,若是金賊沒有退兵,而宗帥被此等小人殘害,河北防線豈不是不攻自破!”
“若是如此,金賊再次兵臨城下,汴京危如累卵,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局面,一朝被毀,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豈不是白死了!”
這一刻,無恥的莫儔,彷彿化身成了正義的使者,開始了他的表演。
這就是牆倒眾人推。
他們從不會雪中送炭,他們只擅長火上澆油。
能弄死一個就是一個。
弄死後,就有機會塞自己的人進去。
在關鍵位置,多塞一個自己人,日後在朝堂上下說話的分量自然就多一分。
政治鬥爭裡,從來只有利益角逐。
莫儔繼續著他的口才,他口若懸河:“若不是陛下及時發現,朝堂諸公豈不是也被矇在鼓裡?”
眾人一聽是莫儔給自己臺階,剛才還出來嚷嚷的,連忙也說道:“臣等愚鈍,竟被趙野那廝騙了,臣等有罪!”
連諫官李擢也說道:“是是,陛下聖明獨斷,臣等佩服!”
他的目光又落到樞密院兵籍房郎中張元身上,說道:“張元,方才你也是贊同趙野的。”
張元立刻嚇得跪在了地上:“陛下,臣是被此等奸佞小人所矇騙,臣……”
“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就急著要整頓、罷免,你可是樞密院的官員,關乎國朝軍政!”李擢彷彿也化身成了正義的使者,“陛下,張元可是軍政大臣,若樞密院都如他這般,軍政豈不是胡亂不堪?”
張元哆哆嗦嗦,指著李擢就要罵。
像李擢這種諫官,本身的職責就是糾察官員。
他這種角色說話分量極重,一般連宰相都忌憚諫官。
不過北宋末年,許多諫官也被大臣買通,見風使舵、排除異己。
這時,高俅出列了,他說道:“陛下,籤書樞密院事帶頭誣陷忠良,又有劉肅、張元緊隨聒噪,臣斗膽諫言,應該全面查查樞密院兵籍房和北面房!”
還是高太尉貼心啊!
一句話就說中了朕最想要辦的事。
殺人算什麼!
殺人無非就是肉體消滅而已,殺人只不過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問題的始作俑者幹掉。
但真正的問題,其實是腐爛的衙門體制和風氣。
北面房已經形同虛設,但若是查出問題來,卻有藉口繼續查其他房!
兵籍房就更不必說,一查肯定有問題。
有問題就對了,有問題就有藉口把它併到軍政院這邊來。
除舊革新就是這麼玩的。
改革不是一刀切,改革一定是步步為營,一步步整改,且要讓大部分人找不到反對的藉口。
當年王安石就是操之過急,一堆人反對,然後演變成意氣之爭,隨後演變成黨爭,危害無窮。
莫儔一聽高俅這話,又馬上站了出來。
畢竟莫儔早就沒節操了,舔狗一個。
他說道:“陛下,臣以為高太尉說得有理,確實該好好查一查,此事關乎吏治,吏部也責無旁貸,臣願意參與其中!”
這時,見風使舵的諫官李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