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奚沉默了,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忍不住在心裡鄙夷皇帝,想罵他一聲渣男。
可宋昭奚也清楚,她不能以現代的眼光來看待古代人,在這個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更何況皇子奪嫡拉攏勢力是多麼重要的事,男人哪有不愛權利的。
男人本就是理性動物,這世上有幾個男人會真的在江山和女人面前選擇女人呢?
宋昭奚想了想,道:“您錯在不該騙她只娶她一個,當初就算直接斷了也比騙她好。”
皇帝一愣,這些年身邊所有的人都覺得先皇后不懂事,一個民間女子,能嫁給皇子在外人眼中是莫大的殊榮,和那些官家千金共侍一夫,還是以正妻的身份,有什麼好不知足的?
甚至就連他,心下都難免有些不解,她為何就不能體諒他一下,等他成了皇帝,後宮三千佳麗,只寵幸她一人也不是不可以,宋昭奚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給予的身份地位,雲芙稀罕麼?
當初她寧可要和她一刀兩斷,也不肯做皇子妃同其他女人分享一個丈夫,或許他自以為給她的一切,她根本就不稀罕。
“你說的對。”皇帝聲音聽起來蒼老了許多:“朕這自以為是的深情,比草都輕賤,若是能重來一次,朕當初一定不會去招惹她,這些年朕將對她的虧欠,悉數彌補在了太子身上,可許是當年朕立下的毒誓應驗了,太子大概就是來報復朕的。”
宋昭奚道:“您也說了,如果重來一次,您不會去招惹她,卻不是說,要放棄皇位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說到底,皇位在您心中終究比先皇后重要,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您如今已經得到了最重要的,何必事後深情?”
皇帝不答話了,半晌,宋昭奚才道:“雖然您的所作所為臣女並不贊同,可一碼歸一碼,太子那兒決不能讓他得逞,臣女相信,太子狐狸尾巴很快便會露出來。”
皇帝閉了閉眼:“你先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臣女告退。”
接下來幾日,宋昭奚不時找皇帝下棋喝茶,累了便在內殿宿下,宋昭奚雖然什麼都沒說,可皇帝知道,這丫頭擔心他的安危,故而留在了這裡。
對此皇帝沒說什麼,許是他沒有女兒的緣故,他對宋昭奚時,總是會生出幾分疼惜之情,比面對太子時更甚。
人的感情是種很微妙的東西,皇帝能感覺到,宋昭奚待他亦是如此,故而放心的將這丫頭留下了。
如宋昭奚所言,無論皇帝多不願意承認,太子確實坐不住了。
褚修寒雖然早就暗中同北狄人勾結上了,卻也並非全然信了北狄人的,這一戰,他既擔心褚淵勝了,會帶兵殺回來,又擔心北狄攻城後,不遵守約定。
褚修寒一日未曾坐到那個位置上,便一日寢食難安。
轉眼到了四月,春暖花開的日子,褚修寒忙完手中的事後,換上常服來到了皇帝的寢宮。
如今皇帝已經奄奄一息,褚修寒屏退了宮人,端了碗藥,輕聲道:“父皇,起來喝藥了。”
床上,雙目緊閉的皇帝緩緩睜開了眼:“太子,朕不想喝。”
褚修寒心頭莫名一緊,好脾氣的勸道:“父皇,藥喝了,病才能好。”
“朕說了不喝!”
“父皇,兒臣如此擔心您,您可別讓兒臣寒心啊,來,兒臣喂您。”
褚修寒溫聲說著,上前準備攙扶皇帝,被皇帝用力打翻了手中藥碗。
因為強烈的憤怒和失望,皇帝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褚修寒同皇帝父子二人平靜的對視著,皇帝眼中滿是失望,昔日他試圖在太子身上看見雲芙的影子,尤其是褚修寒這些年來對顧南卿的專一,令皇帝深信,他最在意的兒子,是個同雲芙一樣重感情的人。
可他忘了,褚修寒除了是雲芙的兒子,還是他的兒子!繼承了阿芙的專一,也繼承了他的冷血無情。
“為什麼?阿芙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兒子來。”
這一瞬褚修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冷笑了聲。
“父皇果然英明,兒臣這點小伎倆逃不過您的法眼,不過您還有臉提我娘?我娘被您活活氣死了,您這些年對兒臣好,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償還你做下的孽?兒臣還真是挺感動的,可惜,您今日必須死!”
褚修寒神色猙獰,自懷中掏出把匕首來。
雖然皇帝的病是裝的,可畢竟人到中年,不是這些年文韜武略被他精心教匯出來的太子的對手,反抗了兩下,便被褚修寒扯著狼狽的摔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