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奇怪,大腦裡就像是有誰的聲音在歇斯底里地尖叫,那聲音哭著,笑著,尖叫著,那聲音讓他不要說,什麼都別說。
他突然想起了他早逝的母親——那女人在得知自己丈夫出軌時也發會出過這樣的尖叫,而每當到了那種時候,所有的視野內的東西都會被她狠狠地摔碎,那個女人會像瘋了一樣的——又或者本來就是已經瘋了的——破壞,一邊破壞一邊嘶吼,平時高高挽起的發會亂七八糟的披散下來,長長的,一直垂到腰間。
她會一邊哭,一邊笑,一邊瘋瘋癲癲地叫。
“夏朗!!!”她笑,“夏朗!!!”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抱著夏瑾躲在衣櫃裡,聽著那尖叫。
“小瑾不怕,”他摸著夏瑾的頭,“哥哥保護你。”
明明自己都在瑟瑟發抖。
在夏陽年幼的小腦袋裡,所有的那些壞掉的東西都是被“她”的尖叫給撕碎的。
淒厲的,痛苦的,絕望的尖叫。
就像是用指甲狠狠地劃過黑板,又像是金屬片在彼此摩擦,刺耳而令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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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而言,那種聲音就代表著危險,代表著不祥,他一聽到這樣的聲音便下意識地發抖——他想捂住耳朵,但那種聲音這次卻是從腦袋裡傳出來的。
無處可逃。
到底哪裡不祥呢?到底哪裡危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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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佯裝鎮定地推開夏瑾,腦中的尖叫在瞬間就小了些許。
他居然不懂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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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夏瑾終於生氣了,他一把拉住夏陽的手腕,“哥!!”
夏瑾喊了出來,語氣和他們那個瘋子媽竟有七八分像,夏陽回頭看了他一眼。
“哥……”夏瑾陰沉著臉,死死地盯著夏陽,半晌,他扯出一絲笑,表情怪異地看著夏陽,聲音又變回了往常甜膩膩的樣子,“哥哥。”
夏瑾越笑越燦爛。
然而這一刻,夏陽只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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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分明是他們那個瘋子母親對待他們父親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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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任性了,”夏瑾道著歉,一手死死地抓著夏陽的手腕,一手把夏陽推得跌坐在椅子上,他湊近夏陽,把臉埋在夏陽的頸窩裡依戀地蹭了蹭,“哥哥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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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不要生氣,我剛才……剛才只是任性了。
記憶中,他們的母親也曾經常這樣小心翼翼地和他們的父親說話。
和夏瑾所說的話,幾乎分毫不差。
夏陽傻傻地坐在座位上,任由夏瑾嘟嘟囔囔地在他身上蹭了又蹭。
直到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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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節生物課,夏陽都在沉思。
他並非是個神經很敏感的人,也鮮少有如此強烈的危機感。他偷偷地瞟了一眼旁邊的夏瑾,夏瑾也正看著他,見他看過來便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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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瞬間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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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隱隱作痛,先前被夏瑾握住的地方已經腫了,估計過一會兒就會變青——自己的弟弟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有這麼大的力氣了呢?
夏瑾……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和母親這樣的相似?
夏陽覺得驚恐——因為所有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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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課,夏陽就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接著便拔腿就跑,夏瑾早有準備地伸手去抓,卻被夏陽靈活地躲開。
“小瑾,”他一邊跑一邊因為夏陽剛才一閃而過的難過的表情而心疼,於是回過頭,“我去找找你李哥,一會兒就回來!”
這次聲音足足轉了幾十個彎才進了夏瑾的耳朵。
夏瑾低著頭,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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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一邊跑,一邊問,他問了很多人。
“同學你好,”夏陽在十班門口再次拽住一個行色匆匆的男生,“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李安居在這個班嗎?”
男生似乎是沒料到自己會被叫住,他訥訥地抬起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周圍,確定了夏陽是在叫自己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那個……”男生把自己的眼睛摘下來用衣服擦了擦,再笨手笨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