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玉一身玉色交領長裙,梳著很隨意的慵妝髻,鬢間一絲金玉首飾全無,只將一串半開的淺紫色的鈴蘭巧妙的別在鴉青色的鬢間,俏麗嫵媚。
林永裳並非迂腐的脾性,有美在前,難免多瞧兩眼。或許是他的眼神有些明顯,徐盈玉回眸相視,見席間只她與林永裳二人,難免問道,“林大人,張太醫不在嗎?”
“張太醫去藥材市場了,中午不回來。”林永裳解釋道,“範維馮秩都有差使,我請徐大人吃飯,是有事相問。”
徐盈玉落落大方的坐下。
因是問沈拙言與吳婉之事,林永裳將人打發的乾淨,主動幫徐盈玉斟酒,請罪道,“是我唐突了。”
“你已是唐突,說這個於事無補。”徐盈玉並非不在乎名聲之人,如果早知道是單獨與林永裳吃酒,她是不會來的。
林永裳給噎了一下,尷尬的笑笑,“請徐大人見諒,實是在林某牽掛外甥。又因涉及拙言私事,所以最好不要有別人在場。”
囉嗦了一陣,林永裳話入正題,“徐大人,您認得吳婉吳大人麼?”
“我們曾共事過。”
“這些話關係到吳大人閨譽,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問,徐大人,你覺得吳大人瞧得上拙言嗎?”事情要解決,自然從沈拙言那裡入手。不過,直接回信訓斥沈拙言並非上策,畢竟,天高皇帝遠的,傻小子要犯傻氣,誰能攔得住?
林永裳另有策略。
徐盈玉倒並不吃驚,她早瞧了出來。當時有人刺殺她與吳婉,沈拙言一個肉腳書生,竟然能擋在吳婉面前,那是拼了命的護著吳婉。若說沈拙言對吳婉沒意思,徐盈玉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信的。
可是,吳婉不一定對沈拙言有那意思。
徐盈玉聽懂了林永裳的話,她眉毛微皺,“這件事,林大人正經應該去問令甥才是。”
林永裳嘆道,“不瞞徐大人,拙言在信中與我提起,他想娶吳大人為妻。所以,我才想問一問徐大人有關吳大人的事。”
“畢竟,若是想做親,並不是簡單的事。我只拙言一個外甥,慎重一些並不為過。”
這話倒還像句人話,徐盈玉嘆道,“林大人多心了,要我說,吳婉是不會同意的。”
“你家門庭太高了。”徐盈玉正色道,“我對吳婉稍有了解,她若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子,當初肯定早已經順勢嫁入南豐伯府去了。”
“吳大人雖然出身卑微,不過為人並不卑微。
林永裳嘆,“我對吳大人只有敬佩。”
徐盈玉默默。
吳婉自然是令人敬佩的。
可是,也只有敬佩而已。
林永裳敬佩她,對於沈拙言想求娶吳婉一事,林永裳卻始終沒有說一個“好”字。
這當然不是說林永裳有錯,就是擱徐盈玉自己身上,易地處之,徐盈玉也會有此猶豫。這並不是說吳婉不好。
人之常情,盡在於此。
阮鴻飛將給阮嘉睿置辦的嫁妝單子交給衛太后,這些東西已經送到內務府,打上了宮廷的標記。
衛太后未細看,只是撫摸著嫁妝單子厚度,良久方道,“鴻飛這一生,可算是圓滿了。”衛太后先前並不知阮嘉睿確切的身份,如今方知曉,想到阮鴻飛這半世風波坎坷,頗為感嘆:世間有幾人能做到阮鴻飛這個地步?
“我已經盡力圓滿了。”阮鴻飛笑一笑,“別人沒吃過的苦,我都嚐遍了。別人得不到的瑰寶,我也得到了。”
衛太后眼神溫潤,望向阮鴻飛,並未說話。
衛太后記得阮鴻飛年輕時飛揚俊美的模樣,多年來,她未曾稍忘。隔了二十年,阮鴻飛於相貌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倒是他的氣質,已經有飛揚自信變的更加圓融通透。
一塊絕世璞玉,終於被歲月的刻刀無情的雕琢成一方絕世寶玉。
衛太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轉手便將這些嫁妝賜予阮嘉睿做陪嫁。
明豔雖然奉明湛的命令將阮嘉睿接到公主府待嫁,只是她本身也並不明白阮嘉睿的身份,更難以理解衛太后對於阮嘉睿的厚贈。
這些東西當然值錢,但也僅是值錢而已。
要說稀世珍寶,還真沒有。
可是一樣樣的,非常周全。
明豔會用“厚贈”二字來形容,亦是指這份嫁妝的用心之處。
明豔是嫁過人的,她接過衛太后所賜禮單時,便很敏銳的察覺,這是一份異常完整而周全的陪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