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鴻飛搖頭,“你不是他。”
“也是,一晃二十年未見,先生已經成為杜若國主,我亦不是曾經的自己了。”公子感嘆道。
“這種謊話,你不必拿到我面前來說。”阮鴻飛清洗著茶具,頭未抬,“你既然知道我曾在東宮為師,就不該在我面前說這等低劣的謊言。我看人,向來過目不忘,你不是。”
公子的臉上忽然露出個狡猾無比的笑容,“先生,這天下,大部分人說的就是假話,而且,大部分人相信的也都是假話。假話說的多了,也就是真話了。如同先生,哪怕現在有人說先生就是阮鴻飛,可是,有人信嗎?”
“不過,若是你說你自己是鳳啟澤,是絕對不會有人信的。”阮鴻飛嘆道,“仁宗皇帝實在太仁慈了。”
“先生與我皆是漏網之魚,我想,先生並不是在諷刺我,對嗎?”公子彎起眼睛笑,眼中竟然帶出幾分天真氣來。
阮鴻飛道,“怕你運氣不會這樣一直好下去呢。”
“是啊,現在並不是仁宗皇帝當政。聽說,如今的皇帝殺伐決斷,從不容情。”公子道,“我聽說福王兄因先生而死。”
“我一直厭惡福親王的虛偽,你是知道的。”阮鴻飛倒了盞茶給他,自己捏了一盞,“明明野心勃勃,偏要裝出一副無關世事的臉孔來。為了活命,什麼噁心的事都做得出來,他享受了這些年,死就死了吧。”
“我也不喜歡福王兄,他著實令人做嘔。”公子聞一聞盞中茶水香氣,嘆道,“上次,我以為先生會解決那兄弟二人呢,未料先生心慈手軟至此。”
阮鴻飛看此人一眼,淡淡道,“既便我解決了他們,也輪不到你上臺。你不如明湛。”
公子輕嘆,露出臉色黯然,“是啊,不然先生不會在李方陳大豹面前不給我留半點兒臉面。”
“太久沒見,我還真一時沒有認出你來,先前只是覺得眼熟。”阮鴻飛忍不住一聲唏噓,“我一直不明白,你焉何如此?”
“先生當年如何,仁宗皇帝對你比對太子都好上三分。可是,結果又如何呢?”公子眼中的諷刺一閃而過,“初始,我以為先生死了,還常去你墳前祭奠於你。待鳳景乾登基,防宗室有若防賊,想活著,就得如同福王兄一樣裝傻充愣,於鳳景乾跟前乖的像條狗。”
“我甚至比不上福王兄,先生。”公子呷一口茶香,“我不想落個你一樣的結局,亦不願如同福王叔一樣卑微的活著,生死賦予他人手。大家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孫,鳳家兄弟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仁宗皇帝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與他們相比,我的血統也並不卑微。”
“我的學生之中,你是最有才幹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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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回到宮中。
他先去了母親那裡;衛太后雖然沉著冷靜慣了的人。此時卻是人在宮裡;心在城外。聽見外面急促的腳步聲;衛太后忍不住自榻上起身。
明湛的腳已經踏進了壽安宮高半尺的門檻兒;衛太后一見明湛的臉色,心一下子安穩下來;溫聲道,“回來了?”
“嗯;薩扎暫時退兵了。”明湛扶著母親在榻上坐下,愧疚道,“叫母親擔憂了。”原本想接自個兒老孃來帝都做太后享福;不想他這皇位做的這樣的不牢靠,給人圍了老窩兒。這要有個萬一,不是要連累自己母親麼?
衛太后笑笑,遞給明湛一盞杏仁茶,明湛接了。衛太后摸摸兒子染著外面風雪涼意的臉孔,“做什麼事都沒有一帆風順的,何況是做皇帝呢?明湛,你剛登基,楊宇同謀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確切來說,這並不能怪你,只是你運氣不好罷了。”
當然,也不能怪鳳景乾。
人家鳳景乾做了二十年皇帝都天下太平風調雨順的,雖偶有坎坷,除了一朝不慎著了阮鴻飛的道,其他真沒像明湛這樣被人打到家門口的窩囊事出來。
如今眾志成城,一致對外時,還好說,若是待戰爭平息,怕兒子還有很艱難的一段路要走呢。衛太后見不過半月,明湛的雙下巴就消瘦的看不到了,一張臉冰冷堅硬。
衛太后道,“今天接到了鴻飛傳來的信兒。”
“啊。”聽到愛人的訊息,明湛頓時來了精神,五官活躍起來,捧著杏仁茶暖著手,眼睛都格外的明亮三分,忙問,“他現在到哪兒了?”
“他剛出天津港就被李方與陳大豹劫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衛太后話音落下,明湛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仰身靠著榻板,喝了兩口杏仁茶,轉手擱在一畔道,“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