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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柏不過剛剛接手族長位,怕是椅子都未做熱乎兒呢,就開始與趙青怡談趙家與範氏的官司,再三嘆道,“你父親是個唸書的,叫他出仕都懶的很,更不識庶務。範氏小夫人,當年我也有幸見過,青怡,這件事,就是你母親的不是了。”
趙青怡是死不能認的,淡定道,“伯父,當年的事,範氏自願入府為小的文書皆在。哪怕是官府朝廷,也不能只聽信沈拙言一家之言的。說母親謀害範氏,證據呢?”
“沒有證據,便是誣告!”
趙如柏嘆道,“青怡,你也是曾在帝都做過官的。當初,你告林總督時,證據是怎麼弄出來的,難道還不明白這裡面的貓膩不成?”
“只是如今,你並沒有把林總督告倒。唉,我看哪,待這次戰爭結束,林總督定要問罪於你的。”趙如柏一臉擔憂。
“伯父放心吧,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既然敢做,自然也會擔當此事,斷連累不到別人的。”趙青怡正色道。
“你還好,我就是擔心你母親。”趙如柏撂下趙青怡與林永裳的恩怨,轉而道,“你的錯處,已拿功名抵了罪。就是你母親,當年範氏的事兒,再怎麼著也算不到你頭上。你想一想,你母親這個年紀了,難道還要出堂受審不成?”
趙青怡一怔,似乎沒明白趙如柏之意。哪知趙如柏卻已道,“青怡,咱們趙家可是向來沒有出堂受審的媳婦的。”
聽到這話,趙青怡的臉瞬時便冷了,問道,“伯父這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趙如柏臉色淡淡地,“紀氏原是進了門兒的,焉何被休,又為何一頭撞死在門前?還有以前範氏的事兒,如今人家孃家人追究起來,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見趙青怡冷著一張臉,趙如柏打心底不悅,他如今何等地位,還要看這小子的臉面不成?轉開臉,沉聲道,“昨兒個,幾個族老拿著族規來找我了。”
趙青怡眼中閃過一抹深切的恨意,忍下這口氣,垂眸溫聲道,“朝廷尚且未定母親之罪,莫非族老們還要欲加之罪不成?”
“是不是欲加之罪,你心裡清楚,你母親心裡也清楚。”趙如柏長吁一口氣,似乎格外的為難,話間也不知是諷還是嘆,“我剛做了族長,縱使想護一護你們母子,也沒有當年你父親當年說一不二的威望呢。”
趙青怡心中大恨,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以往,他防的是外頭的人。現在方知,最危險的危機並非來自外面,卻是自內而生。望著趙如柏近乎無賴的臉孔,趙青怡沉了沉心裡的怒火,低聲道,“這裡沒有外人,伯父有話不妨直說。如今伯父貴為一族之長,實在沒有必要繞彎子了。”
趙如柏的臉上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淡淡道,“有什麼彎子可繞的呢,以你的聰明,當知道接下來的路要如何走的。”
“伯父是不肯容我們母子兄弟了?”趙青怡直言問道。
趙如柏並沒有直接回答,反是道,“記得當年我與母親住在外面,有一年裡搬過六回住處,每每聽到單家人要打上門兒的訊息,母親就嚇的混身發抖,淚流不止。那時候想,這樣的日子,實在不知何時是個盡頭。後來,我與母親終於能搬到這所宅子裡。母親年紀漸長,單家送來美貌的婢妾,又有了你三叔。這一生,我從未聽到過你父親叫我一聲大哥。”
這些事,趙青怡略略知道,聽到趙如柏感慨前端,趙青怡苦笑,“伯父,若是你母親處在祖母的位子上,又會如何?”這年頭兒,正室倒連處置外室的資格都沒有了嗎?看來趙如柏是想翻前賬了,可惜,趙青怡卻已無還手之地。
趙如柏輕淺一笑,似若還無的樣子,竟然很贊同趙青怡的話,“是啊,所以我看開了。我不能說自己的母親有錯,你祖母自然也沒有錯。父親對我一直寵愛有加,父為子綱,父親自然也是對的。你父親仇視我這個大哥,難道有錯嗎?若是換我到你父親的位子,怕是我也不會比你父親強多少。”
“說來說去,誰都沒錯。”趙如柏冷聲道,“或者,勝者為王,敗者賊,如是而已。”
趙青怡的心倏地一沉。
趙如柏很快以趙青怡的母親趙太太不賢的罪名,準備以族長之命代趙氏家族休此惡婦。
趙青怡怎能看母親受此大辱,一怒之下,帶著弟妹母親出離趙氏宗室,另立族譜,與趙氏家族算是徹底翻臉。
這樣鬧將起來,趙太太原本的小病受了驚嚇連帶委屈後悔,倒成了大的症侯,不過三五日,竟然撒手而去了。
趙青怡在數月間失父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