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遂上帝都投靠孃舅,誰知錢財動人心,利之所動,縱使骨肉至親亦不可輕信。”吳婉嘆道,“民女亦不幸,偶然與家中僕婢男裝出門,卻誤入黑店,被人佔了清白。若是予人得知,民女縱使無辜,也斷無生路。如今帝都府尹審陸家八爺一案,原告並不是我家僕僮,乃是民女。民女無人無勢,陸家卻是高門府第,自然會想出無數辦法脫罪,可民女腹中骨肉斷然不是假的!”
“昨日過堂之後,原訂於今日的過堂,因陸家八爺身子不適,便延遲至明日。民女不知明日是何等情形,民女亦不敢露面,生怕陸家釜底抽薪,逼迫民女。”吳婉冷靜道,“縱使民女有些小手腕,也是螳臂擋車之舉。民女別無掛牽,只是家父一世辛勞,家資無可託付之人,眼看便要落入那些禽獸手中。既如此,民女寧可捐出家財,為天下行善,亦為民女往生積德。”
吳婉聲音清脆動聽至極,明湛卻覺得牙疼,徐徐吸了一口氣:真是了不得,世上哪兒來這些芙蓉面鋼鐵心的女人哪!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竟然會碰見告御狀的!
明湛摸了摸下巴,莫非自己這張臉已被帝都人熟知不成?
阮鴻飛見明湛那副呆相,就知曉這小子在胡思亂想,不著痕跡的拍了明湛一記。明湛回神,抬頭看見,吳婉那張蒼白的臉上流出兩行動人至極的淚水。
33、更新 。。。
淚水絕對是女人的一大殺器。
要不;也不能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之說。
可是;有些人會哭;哭的恰到好處;便能發揮出無限的用處來。有些人不會哭,不分場合不分理由的哭;別說眼淚的好處,怕還會讓人生出十二萬分的厭惡來;起到反作用。
吳婉是個聰明人,這是無庸置疑的。
不過,明湛對吳婉的印象是堅韌更加優於聰明。
無疑;這是一個極度堅韌的女人。無父無母無兄弟,直系親屬全部死光,沒有一個可倚靠之人。這樣的一個女人,卻能在父母雙亡後,在不良叔父要謀奪產業之時,一界女兒身,帶著金銀與僕從千里迢迢的趕至帝都投靠舅舅。接著發現舅舅亦不是可靠之人,又誤投黑店,失了清白,若是有一分軟弱,怕如今墳頭都要長草了。
吳婉能活到今日,還把陸老八告上帝都府,這個女人該是何等的堅忍聰慧。
可,就是這樣堅強聰慧的女人,在說完她種種不幸的遭遇後,所落的那種無聲的淚水,就格外的讓人心酸心憐心生不忍。
明湛嘆一回,問道,“恕朕直言,吳姑娘,你是否有意與陸老八成親,給腹中孩子一個名份?”不只明湛會這樣問,怕許多人都作此想。
吳婉的強悍超乎明湛的想像,吳婉鎮定道,“只求陛下還民女公道。至於陸老八,若是天下女人被人汙了清白,便要嫁予此人,世上豈不是要禽獸當道!民女雖弱質女流,亦不屑為之。”
“如此,姑娘只管回家安心住下,朕命田晚華保護姑娘的安全。”明湛道,“姑娘也莫要輕言生死,你父母既亡,家產自然是你的。這話,朕說了,自然是算數的。”
“民女謝陛下隆恩。”吳婉叩頭,垂眸望著地面道,“民女捐資亦是真心實意,請陛下允民女所請。”
明湛上前扶起吳婉,嘆道,“你的路還長,不必與朕說這個了。只願你好生過活,你配的起更好的人生。”
吳婉眼圈兒陡然一紅,憋回眼淚,忍著心頭痠痛,張了張嘴,輕聲道,“是,民女記下了。”
自有人安排吳婉回家守衛之事,田晚華接到明湛口諭,亦未料到吳婉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能至御前訴冤。
吳婉回家,累的險些虛脫。
不是身體累,是心累。
她並不知曉明湛的容貌,更加不會知曉今日善仁堂會有御駕親臨。只是聽說善仁堂乃太后首倡,她原是打算拼個魚死網破,用銀子砸也要將名聲砸到衛太后跟前兒。只有這樣,陸家才不敢對她胡作非為。
可是,計劃實行起來,不單單是靠勇氣就能解決的。
她自從得知堂審推遲,便去了善仁堂。在善仁堂足足坐了一個時辰,都未能下定決心。看到明湛一行人進門,御醫臉上那種驚惶的神色,讓吳婉心下微微一動,福至心靈,想到帝都偶爾流傳的皇帝陛下喜好微服的流言。貿然上前,只當拼死一搏。
幸好,她成功了。
吳婉靠著軟墊,室內空無一人。她欣喜的彎起唇角,眼中卻湧出大顆大顆無窮盡的淚水。
聽丫頭蘭心進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