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兩年多之後,她再次被拘禁。這次抓她的是警察。這時,是警察在維持社會治安。抓她的罪名是團伙犯罪,同時被抓的還有藍子介和塗和強。他們被抓是因為有人告密。
她被關在看守所裡。她被關進去的第一個晚上,值班的看守把她帶進值班室。一點過程也沒有,就把她按倒在床上。
林希湘已不是兩年前的林希湘了。她尖聲喊叫,又撕又打,拚命反抗。那個看守惱羞成怒,用皮帶狠狠地抽打她。隨後把她拖起來,拖出值班室。他開啟一間牢房,用力把她推進去,鎖上門便走了。
林希湘抬起頭,她看見周圍站著十幾個蓬頭垢面的人──男犯人。
那天晚上她恨不得去死。相比之下,民兵指揮部的那幾個男人,真可算是優雅之士了。當一切都結束時,天已經濛濛地亮了。深灰色的光籠罩在牢房裡,做過惡的犯人們都矇頭躺在自己的鋪位上,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只有林希湘孤零零地躺在中間的水泥地上。衣服早已沒有了,頭髮零亂地網在臉上和地上。她遍體青紫,乳房和肩膀上被咬滿了牙印,滲出殷紅的血絲。她的嘴唇被咬破,鼻子被打出血,脊背上被水泥地磨去一層皮,滲出的血混合著汗水浸溼了地面。下身更是慘不忍睹,難以言明。
那一夜,成了伴隨她此後十幾年每個晚上的惡夢。
……
林希湘長長地出了口氣,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和甜蜜。
朦朧中她看了看錶,快九點了。她明白她必須起身了。往常她總是和鄭光楠消磨到中午,起身後到紅酒吧餐廳吃午飯,然後再分手。但今天不行了,她中午要見一個重要的客人。
她翻過身,見鄭光楠還閉著眼睛,便湊到她耳邊喊:“嗨,起床了!”鄭光楠伸手摟她,她魚一樣地滑出來,跳下床,開心地笑著。鄭光楠笑著坐起來,把床頭上的睡衣扔給她。她穿上睡衣,飄似的走進廚房。鄭光楠洗完臉穿好衣服,她已做好了幾樣簡單的早餐。
吃飯時,鄭光楠不時地注視著她。
“怎麼了?”她笑著問。
他聳聳肩,“我也說不清,我只是有點疑惑,”他認真地選擇著詞句,“你瞧,我們認識快一年了,對嗎?我們已經到了,到了這種……關係。每次見面,我都想更瞭解你。可是我對你越是瞭解,就越感到奇怪。”
“怎麼呢?”她的臉色已經有了一點變化。
鄭光楠笑著說:“好象,就好象更不瞭解你了。”他直視著她的眼睛,放低了聲音,“說真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能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嗎?你以什麼為生,你每天都幹些什麼?顯然你沒有丈夫。這房子裡沒有男人用的東西,也沒有孩子用的東西。也許這是你的另一個家,這我拿不準。但想到我可能是你的……‘外室’,這實在叫我感到滑稽。”他勉強地笑了一下。
林希湘看著他,表情十分冷靜。
“你呢,也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情況。我有沒有妻子,有沒有孩子,我是個醫生這你當然知道。可是希湘,我們的感情已不是一般情人的感情了,這你知道。我們相互需要,非常的需要,可你從沒提出結婚這一類的事來,甚至連暗示也沒有。希湘,”他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我是一個五十歲的人了,我不可能帶著這個疑問一次一次地到這裡來。你能告訴我這一切嗎?”
林希湘的臉玉一般地白,肩背挺直,微揚著下巴。長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掩藏著她已有些冷峻的目光。鄭光楠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他從未見過她的這種表情。
她把牛奶斟滿他的杯子,遞給他抹好果醬的麵包片,平靜地說:“快吃吧,一會兒就要涼了。”
“希湘,”鄭光楠輕聲喚她。
她喝掉自己的牛奶,用紙巾擦擦嘴,輕聲說:“你慢慢吃。中午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很重要的事。”她起身向臥室走去,在門口她停下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回頭說:“光楠,我愛你,你知道嗎?非常非常的……愛,請你相信我。”淚水在她的眼睛裡晶瑩地閃動,“也許我將來會告訴你……現在不行。”她轉身進了臥室。
鄭光楠默默地坐在桌前,這個時候他什麼也吃不下去了。剛才的歡樂和溫馨已如柳絮似的隨風而去,他對自己說過的話沒有了把握。
上午 8點45分
沙傳泰穿著一件長及膝蓋的藍卡嘰布工作服,象個倉庫保管員。他仰靠在一張咯吱作響的舊沙發椅上,兩腿交叉著翹在旁邊的紙箱上。腋下仍然夾著手槍,罩衫裡面的腰帶上扣著對講機。他問:“小楊,還